“……有草药。”
焕卿唇角翘起,从容地松开手,“去取过来。”
兰兮只得去找了二根药草出来,左右瞅瞅,想找个趁手的家伙来碾,不防焕卿的手伸到面前,听他道:“给我。”便依他所言,哪想焕卿接过便将药草塞到了嘴里,兰兮阻挡不及,生生将冲到口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却见焕卿吧唧吧唧地嚼上了,那仿佛津津有味的样子,令兰兮几乎怀疑她拿错了药草,不然,是蛇毒侵扰了他的味觉?寻思着,也找了干净的布条出来,慢慢卷起左臂上的衣袖。伤处在手肘靠小臂处,只是破了皮,伤口并不深,有一点点长,已经有些肿了,却不怎么疼。
“好了。”焕卿将药草吐到掌心,伸出另一只手,“告诉我伤在哪儿。”
“我自己来,你把那只手挪过来一点。”兰兮道。
“不。”他挡住她伸过来的手,将自己托着药的手护着,“告诉我伤在哪。”
兰兮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都看不见,干嘛要死揽活?难道还怕她阳奉阴违不成,这受伤的可是她自己,再说了,那药草敷上去又不难受,她为啥要跟自己过不去!可是人家很坚持,那架势很是说一不二,她只能屈服了,说起来,她总是拗不过人,先有小玄、夙,现在连焕卿也是,婆婆就更别说了,婆婆说什么都对,她从未有违逆之心。
于是,兰兮认命地先拉过他盛着药的手,把自己的伤臂轻轻地放到他的手指上虚虚托着,再捉过他另一只手的食指,领着他的食指尖缓缓地,在伤口外围绕行一周,“这样可以了?”
焕卿点了点头。
后面的事出乎意料的顺利,焕卿指尖点点点,该上药的地方都涂上了,不必要的地方也涂了一点点,最后细细地包好,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又觉得好似还有哪里不对劲,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方嘀咕道:“这药草什么味儿?好似有点苦……”
敢情人家的味觉没坏呢!
兰兮忙送上他的竹筒,幸好里面还有些水,“你先漱漱……哎,你怎么喝进去了,吐出来呀……”
次日,上了竹筏之后,焕卿又喝了很多很多水……
兰兮想起,那回她尝了这个药草之后,用冰泉水漱了无数次,吃了大把大把的酸果子甜果子,舌都麻了,牙都倒了,那股子苦味还是挥之不去,无奈之下,她给自己下了药,暂时封了味觉,那才解脱。
不由越发愧疚,深恨那封味觉的药竟未带。
或者,用针试试?
犹豫了半天,她道:“那个,焕卿,不如我帮你扎几针,或能缓缓?”
焕卿脖子微仰,从容地再喝半筒子水,启唇道:“无妨。”
兰兮不觉松了口气。焕卿受“苦”是因她而起,她如何好意思袖手旁观,可小玄又不愿意她帮焕卿用针,虽说他此刻尚在昏睡当中,但她这么背着他行事反而更不好,他日后若得知,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至于焕卿,以后再找机会补偿他好了。
只是,世上有个物种叫作“意外”,它总比愿望跑得要快。
兰兮此时自然不知,比起即将发生的事,吃这点“苦”对焕卿来说,实在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