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陈设极为简单,家具都是多年前的老款,还算整洁。屋子朝阳一面的窗玻璃右上角有一处裂缝,风从外面灌进来,有一些冷。屋子里烧的是自己装的土暖气,有一些煤尘的味道,混合着烟草味。
“你们来我这,有啥事?”老人让来客坐下后,自己也靠在椅子上。一边说话,一边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烟叶和纸,自己做起了烟卷。
被老人这么一问,安然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况且还有不大相熟的同事在。作为聚美的员工,也总要为学校的名声考虑,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对学校有害无益。安然正踌躇之际,李刚先开口了。
“大爷,我们就是来看看您。”
“哦,我一个老头子,没啥好看的。”
“您前些天不是想见我们校长么?他已经出差回来了。安然问
“哦,嗯,是想见来的。”
李刚皱皱眉头,冲安然使了个眼色,有点责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安然也就不说话了,老人似乎也没了下文。上次还那么激动焦急的要见校长,今天似乎对这事情又没了兴趣,这老人也是够奇怪的,安然心里琢磨着。
“大爷,您这么大年纪,怎么不跟儿女住在一起,孩子在外地吗?”李刚问。
“我没孩子,……我孩子死了。”。
“啊呀,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李刚连连道歉,“大爷,我给您留个电话吧,以后有啥事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吱声。”
“不用,我身体硬朗着呢。”
李刚也不回应,自顾找了张纸,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又把它放在桌子上。那桌上还有安然带来的水果点心之类。
他冲安然使了个眼色,示意没什么好说的了。安然当然是意犹未尽,正式的话题都没有展开,想想有人在,也不好细问,便决定找个时间自己过来。于是,也站起身。
两人告辞出来,一路无话,各有各的心事。天气很冷,天空有大片的灰色云团,层次分明,错落有致的铺满整个天空。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安然想想,以前每一次遇到老人,都是沸沸扬扬、吵吵闹闹的场面,唯独这一次,他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孤独的老人家,精神上看着也是一切正常。想必老人从前也有个幸福的家庭吧,可没想到孩子竟然先自己一步离开人世,这种丧子之痛,一定对老人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打击。局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回到宿舍后,天空中果然细细碎碎的飘起了雪花,安然站在窗口,眼看雪片由小变大,不一会儿,操场便铺上了白白的一层。
付景轩站在办公室里,看着一片片坠落的雪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新编的舞蹈,已经让赵敏练习。这个女孩最近真是忙得忘乎所以。能看出她对新舞蹈的喜欢,但的确是天赋有限。
每一个舞蹈都有它自己的生命,诠释者如果不能赋予它以生命,即使看上去再美,也是徒劳。赵敏的水平糊弄些只有视觉需求的观众,绰绰有余,但在他这样的行家眼中,还称不上艺术,距离艺术还差得远。
因为之前对赵敏的苛刻要求,树立了自己魔鬼教练的形象,令付景轩很是懊恼,很多学生都对他望而却步。他的舞蹈理论课,倒是很多人去听。付景轩考虑着要不要开展一些实践公开课,既利于他选拔优秀的学生,也趁此扭转此前的魔鬼形象。
对于那本书,最近他也悄悄的展开调查。只是有迹可循的线索少的可怜。这书似乎是从天而降。他不能去问高冷有关的具体状况,又无法得知那书是走的哪家快递公司。如果能发现是哪家快递,再顺藤摸瓜找到快递员,也许能有些发现。总之,除了一筹莫展,还是一筹莫展。
下午,他约了一个画家朋友,毕竟那书中画落笔精致,可见作者的绘画水平还好。他想从这个角度,寻求点突破,虽然可能性不大。付景轩不想让别人看见那书,而是照了几张相片,放大了,洗出来,用普通的牛皮纸袋子装好,再放到自己的黑色皮包里。
这场雪下得有点不是时候。付景轩下楼的时候,自己的车子已经被雪覆盖了。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把雪清得差不多。
这个时候,路面是最滑的,要小心才好。现在越来越多的新手司机上路,越来越多的人在冬天也不换雪地胎。每到这样的天气,总会有不少交通事故。付景轩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发动了车子。
付景轩的车子在马路上缓慢行驶,因为下雪天,他放弃没有红绿灯的快速路,而是选择走桥下,虽然有点拥挤,但可以避免快速路的上下坡。本来平时只是40分钟左右的路程,没想到在桥下一堵就是半个小时。远处的绿灯亮了几次,车队还是原地不动。也许是前面出现了什么交通事故。
付景轩无聊的打开车载音响,哈曼卡顿的系统,音质不错,放的音乐是莎拉·布莱曼翻唱的《h fair》,一首非常古老的歌曲。布莱曼的声音婉转悠扬,带着点淡淡的感伤,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行路人的烦躁情绪。
付景轩想起赵敏曾经提起的伴奏曲。不知道她听到的是怎样动听的乐声,真是很想领略那美妙的女声吟唱。可惜,他当时听到的还是那一曲《飞翔的蒲公英》,是自己很熟悉的曲子了。
关于伴奏的问题,付景轩没有跟赵敏说,他觉得,不说比说要好。虽然赵敏早晚会知道,他觉得,晚知道比早知道要好。于是,就这么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