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沟高人,我不知道。”我装傻充愣。
“这东西是哪来的?”老头拿起舍利子。
“我捡的。”我随口说。
“哪捡的?”老头问。
我绞尽脑汁,说就是在这片山里,当时走迷路了,忘了具体在哪看到的,就在地上杵着。
老头看出我在撒谎,不再多问,他拿着人形舍利反复看了看,然后拉过一个矮桌子,桌上有一套粗糙的纸笔墨研,他拿起毛笔,铺开一张长方形的小白条,略想了想,在上面写起了字。
他一边写一边念叨:“二哥,我在山中发现白莲教遗落神物,如今该物落回我们手里,是天命所归,收到来信请速来我处。三弟书。”
他写罢,在桌子下面掏出个笼子,里面扑棱棱有只鸟。他把鸟拿出来,这是一只黑色的鸽子,咕咕叫着。
老头拿起写好的纸条,卷成卷,用舌头舔舔缝隙处黏好,然后把小卷塞到绑在鸟腿的直筒里。
他走到屋外,别看屋里阴森森的,外面倒是阳光普照,他随手把鸟扔到空中。黑鸽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我心里震惊,老头藏在深山里居然用如此古老的方式来传递信息。他去叫帮手了。
这老头一个人就够我们忙活了,马上又要来个二哥,估计这人一到,十里八乡永无宁日。
老头站在门外,对着阳光照舍利。这枚舍利散发出幽幽的黄光,映在老头的脸上,他的表情极为痴迷。
他做了个决定,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叠放在膝头,手掌心端着舍利,缓缓闭上眼,居然进入了定境。
我在屋里捆着,看着他一动不动,知道机会来了。我的手脚都被捆住,一时挣扎不起,便在地上拼命往门口滑动,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大狗拴在那,冲着我汪汪叫,锁链子挣的溜直,两个狗眼泛着血红色。
我暗暗叫苦,这可完了,门都出不去。
这只狗估计有狂犬病,要咬一口,后果无法想象。
我只好退回屋里,打量周围环境,发现雕像后面有扇窗,因为被雕像遮挡,光线又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以极为艰难的姿势扶着墙站起来,一蹦一跳来到雕像前,神龛上摆满了东西,都是香烛、纸钱、供品之类的,我不管那些了,猛地跳上供桌,一时站立不稳,桌子陡然翻了,所有东西全都撒在地上,我也重重摔了一跤。
大狗钻进门里,挣着链子狂叫。
外面老头醒了,一脸恼怒,进入定境最烦的就是被外面环境打扰。
他站起来,走到门前,照着狗肚子就是一脚。大狗委屈的“呜”一声,退到一边,趴在地上。
老头走进来,看到遍地狼藉,阴沉着脸抄起地上的大棒子,走了过来。
我吓得在地上拼命往后退,没退多远,他高高举起棒子,对着我的脑袋就是重重一下,我砸得眼前金星直冒,头一垂,晕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艰难睁开眼睛,疼得嘶嘶倒抽冷气,感觉眼睛黏黏糊糊的,好像被血粘上了。
屋里不见老头,门开着,外面阴阴沉沉下着雨,雨势还不小,一股很冷的山风吹进来,我浑身都在哆嗦。
我努力喘了两口气,心想着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对了,木淳他们怎么还没来呢?
我动了动,脑袋沉重,像是灌了浆糊,身体有些不受控制。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顺着屋檐哗啦哗啦几乎流成了小瀑布。我头疼欲裂,知道这里实在危险,还是赶紧逃吧。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正是老头,他穿着老年间的蓑衣,头上戴着斗笠,看看我,脸色极是阴森。
他走到神龛前,端起一盏蜡烛,然后坐在我身边。
我嘴里沙哑:“放了我吧……”
老头没搭理我,拿起桌上的毛笔。他凝神提气,把笔尖放到朱砂碟里蘸了蘸,笔尖艳红,他一把掐住我的腮帮子,让我的脑袋别乱晃,然后用笔尖在我的脸上写字。
他这个举动让我遍体生寒,天门道最拿手的法术,就是以生魂崇人,他难道要勾我的魂儿?
刚在我脸上写了两个字,突然从门外射进手电光,正照在老头的脸上。
老头暴怒,放下笔,端着蜡烛出去。我艰难地往外看,大雨中,外面的空地上来了七八个人,他们浇的像是落汤鸡,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武器,拿着手电。
借着光亮,我看到了木老先生和木淳,还有我们村长。我一激动差点哭出来。他们来的太及时了,再晚一步,我魂儿都没了。
老头阴沉着脸站在屋檐下:“你们是什么人?”
村长说:“我们是东沟的,听说你在用邪法害人,特来抓你,公安马上就到,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木淳哼了一声:“吃牢饭?我看是吃花生米。天门道的妖人害死了陈光棍,以前吴老太太的傻儿子又是怎么死的,这些账要一笔笔都算清楚。”
老头没接这个话茬,用蜡烛照他们:“东沟藏高人,是你们哪一位,请现身。”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搭腔。
老头冷哼:“藏头露尾,畏畏缩缩,哪有点高人的样子。鬼附身在你们东沟村民身上,有人封住了鬼,我说到这份上了,还不现身吗?”
众村民不由自主把目光看向了木老先生。
大雨还在下,天空电闪雷鸣,木老先生全身都是水,向前站一步,拱拳说:“高人不敢当,不过封鬼的事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