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杰被我诘问,一时愕然,随即笑了笑,把饭食放在我的面前。我三口两口喝了钵里的稀糊糊,只想着赶紧把他打发走。
多杰坐在门边,沉默地看着我,忽然道:“今天你好像很急。”
我愣了:“我急什么?”
“你急什么呢?”多杰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眼睛挺毒,我笑笑:“没什么可急的,可能天热烦躁吧。”
多杰道:“寺里老喇嘛说了,心静自然凉。”
我不满意:“多杰,你能不能不要每句话都带出老喇嘛。你也要加强独立思考。”
多杰到底是个孩子,涨红了脸:“我也有。”
我心里挂念着墙上的壁画,没空和他打嘴仗,放缓了喝粥的速度,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喝了能有十来分钟终于见底,把钵放回托盘。
多杰没有急着走,他看看屋里:“你在找什么?翻得这么乱,用不用我帮你?”
“免了。”我摆摆手:“我在找能读下去的经文,这里很多经文读都读不懂。我自己慢慢收拾,反正也出不去,索性找点事干。”
多杰拿起托盘。退出了房间,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看着虚掩的门,没急着去做什么,说不定这小子还在外面监视我呢。
我盘膝坐在桌案前,看着唐朝和尚留下来的游记,心不在焉。熬了能有半个多小时。估计也差不多了,我站起来走出房门。
已经入夜,远处的山寺依旧灯火通明,山风有点大,不过很风凉。我站在悬崖凌空的平台上很长时间,大脑放空。好一会儿。慢慢踱步回到屋里,把门关好,开始搬开堆在墙前的那些卷宗。
累的一身汗,终于露出了后面的画。
地上全是经文卷宗,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我紧紧盯着墙上的画,很长时间说不出话,全身都凉了。
画的背景是黑色空间,极其深邃,在黑色空间的正中,有一个类似蜂巢一样的东西,怪里怪气的,在画上占据了很大的面积。
我认出来了,这个“蜂巢”我见过,和李大民进入那座古墓的时候,发现了硅基生命。当时我们有一种推论,硅基生命是宇宙的探索者,它们是从宇宙的中心散发出来的。硅基生命探索到的信息,会用某种方式传递回中心。
这个中心就是蜂巢,它是宇宙的“硬盘”,李大民当时管这个宇宙硬盘叫“母体”,他说如果能和这个母体沟通上,就能知道所有宇宙的秘密,自己就能成神。基于这个原因。他一直呆在古墓没有出来,闭关到现在,也不知下落如何。
而现在,我面前的墙壁上,刻着一幅壁画,上面的画面正是“母体”。
我翻阅了一下唐朝和尚的卷宗,也就是说这幅壁画存在至今,至少千年以上,唐朝时候就有人见过它。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母体”的壁画?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把我的经历前后联系在一起了。
我拿起油灯,站在画前仔细端详,壁画背景是幽深黑暗,盯着这片黑暗,似乎能融合到里面,我赶紧摇摇头,稳定心神。
夜不知何时已经越来越深了,在房间里我拉了一条长长的影子。我忽然想到什么,来到案桌前,又看了看唐朝和尚的卷宗,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现在的状态和那唐朝和尚极像,也是这么痴痴看着壁画,同样端着油灯,影子拉得老长。
卷宗里和尚的状态,看着壁画眼神迷离,神态有种说不出的安然和超脱。他的状态很像是观想。我在屋里踱步走了两遍,莫非他真的在观想?
我思索了片刻,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壁画前,把油灯放在一边,静静看着墙上的画。
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进行过观想了,不过初级的心法还记得。看着壁画,我默默垂下眼帘,用观想心法,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渐渐进入了境界。
对着莫名之物观想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之所以敢这么做,还是因为和尚的卷宗。唐朝和尚观想过壁画之后,又把这个场景描绘出来,这说明观想之后他没事。如果有事早就挂了,哪有闲心去写游记。
进入观想境,感觉自己在深邃的黑暗中漂浮,无形无体。这里什么都没用,只有一片空,我漂浮了很久,终于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点。这个点大概就像是有个很深的笔尖,重重点在黑色的纸上,它的颜色也是黑的,却比周围的背景要深,能一眼看到。
我心念一动,或许那就是蜂巢。
随着我的心念,整个意识开始飘向过去。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感觉一切既是凝滞的,也是流动的,既是过了很长时间,很可能局限在一个时刻而没有动,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渐渐的那一个点,没有任何变化过程,突然变成了脸盆大小,静静悬浮在黑暗的深处,正是蜂巢。
我一度很怀疑这个东西的存在,在我接受的教育里,一切天文星球应该都是动的。哪怕是海王星冥王星,看着不动,那是因为它们的公转半径太大了,其实也还是在动。
而眼前的蜂巢,我可以肯定。它是处于一种绝对静止状态。像是脱离宇宙的一个点,就算宇宙在膨胀收缩,它也不为之而动,就那么悬在那里。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就算这个宇宙塌陷爆炸,也不会影响到它的存在。
关于蜂巢。我有过一个很矛盾的思考。首先我的世界是假的,是妄的,只是湖水的涟漪,那么连带着这个世界这个星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