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富面露苦涩,他说现在想起大姑姐他就害怕,老太太中邪肯定跟这个娘们有关,可他不想去找大姑姐的麻烦,只要把家里多余的那套寿衣送回去就行。
他苦苦哀求我们,让我们跟着他一起过去,我们都是高人,可以看看大姑姐什么样。
罗二米摸摸兜里的钱,大义凛然:“陈大哥发话了,小弟义不容辞。咱们几个过去看看。”
陈大富赶紧安排车,虽说都一个村住着,可以走过去,不过坐车呢,可以表示他对我们的尊重。
罗二米和老张上了陈大富的车,我们几个人上了老猪的车,两辆车顺着村路开出去。
能有十多分钟,进了条村路,陈大富的车停下来。他从车里下来,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是叠得板板整整的寿衣。罗二米和老张也下了车。我们赶紧在后面停好车,一起跟着。
顺着这条路拐过去,有一条很深很窄的胡同。
胡同是两侧大房子的外墙夹出来的过道,所以没住人家,黑森森的,阳光都照不进去。
陈大富捧着寿衣走在前面,我们默不作声跟在后面。走了能有五六分钟,到胡同的尽头,出现一座院落。
院子门大开着,刚到门口,我们就怔住了。在院口的地上摆着一堆纸人纸马,靠墙放着纸糊的大别墅,童男童女之类的东西。虽是大白天,可光线极是晦暗,看到这些死人的用品,让人心里毛毛的,觉得阴森恐怖。
进到院子,里面非常冷清,只有个穿着黑色皮裙子的小青年正坐在板凳上,糊着纸人。这小青年可能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相稚嫩,活干得倒是细心,我们进院他都没发现。
陈大富喊了一声:“三狗子,大姑姐呢?”
小青年抬起头看看我们,扯着嗓子对里院喊:“大姑,有人找!”
时间不长,后面走出一个娘们,这娘们能有四十来岁,满脸褶子。最让人腻歪的是,她穿着一身灰扑扑道衣,没有挽发髻,灰白的头发披散着,看起来怪模怪样的。
她一走出来,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顿时森严起来。
“家里的事办完了?”她问陈大富。
陈大富那也是村里首富,在家里飞扬跋扈的,可看到这个女人,说话低声低气,透着温柔,不敢造次:“大姑姐,葬礼办完了,把多余的那套寿衣给你送过来。”
这女人就是那位大姑姐了,她摆摆手:“寿衣一旦卖出去就会有灵气,不能往回送,我也不可能收。”
“那怎么处理呢?”陈大富问。
大姑姐说:“烧了吧。”
她看看我们,忽然目光落在老猪的身上。老猪让她看的不自在,躲避着目光,大姑姐也没说什么,转身要回去。
陈大富赶紧道:“大姑姐,还有个事跟你说。今天我们家老太太中邪了,那个吓人劲崩提了,这是我请的几个高人,他们都说老太太中邪,和在你这儿请的那尊弥勒佛有关系。”
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陈大富这人这么没有担当,把我们全卖了。
大姑姐脸色阴森,非常不高兴:“怎么个中邪法?”
陈大富说:“像是鬼上身,一边说话一边自己咯咯乐,说的什么也听不懂。”
“中邪了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看?”大姑姐说。
这一句话把陈大富怼得哑口无言。我倒是能理解陈大富,大姑姐邪里邪气,住的这地方又如此阴森,换谁都是来一次就够了,肯定不想第二次。
大姑姐阴着脸:“为什么中邪跟我有关?是我让老太太中邪的吗?”
陈大富涨红了脸:“大姑姐你别生气,我就是那么一说。”
“我告诉你们,”大姑姐看着我们:“话不能乱说。什么叫中邪了跟我的弥勒佛有关?你们有没有常识,那叫净土弥勒!是大光明之王!专门是辟邪驱鬼的,怎么可能让鬼上身?”
她说话跟连珠炮似的,越说越快:“《无量寿经》你们看没看过,里面说‘八方上下无央佛国诸天人民及娟飞蠕动之类,诸生净土佛国者,皆余七宝水池莲花中化生’。”
众人目瞪口呆,她说的太快,极为熟练,就跟小学生背课文一样,我都怀疑她能不能理解这段话。
这段如果是让一个和尚说出来的,没觉得什么,可现在从一个市井老娘们嘴里像吃崩豆一样倒出来,怎么听怎么违和,而且带着丝丝不合常理的诡异。
就大姑姐这样的,走大街上都容易被人当成精神病。
陈大富脑袋都疼,完全沟通不了,也加着害怕,不敢在这里再呆一分钟,赶紧说:“我们错了,多有打扰,回头我就把这寿衣给烧了。”
大姑姐停下话头说:“你回去跟你们家老太太说,要诚心礼佛,死后便会往生净土,到时候渡劫而成,不入轮回,超脱生死,和佛祖享受一个级别的待遇。要‘念念不忘于净土,心心不离于弥陀’。”
陈大富那表情,估计他心说话了,还拜佛呢,回去就把神龛砸了。
想想也是,这位大姑姐信佛信的都迷怔了,快赶上精神病,谁敢信她介绍来的佛。
陈大富转身要走,我沉默一下,走上前说:“大姑姐,你好,我有点佛经上的问题想和你请教一下。”
大姑姐脸上露出笑容,还不如不笑呢,比哭都难看。她笑着说:“小伙子,什么事都可以探讨。你是不是要从我这里请尊弥勒佛回去?”
“是这样的,”我说:“我在老太太家里看到了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