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乐苏回过头,赶忙蹲下身给他拍拍身上的落雪,想了想,微笑道:“是...仙女吧?”
说着说着,他又不经意地朝她消失的方向望了望。也不知...还能不能有幸再遇,不过这匆匆一面怕是已足够铭记余生了。
而云辰此时此刻正蹲在付乐苏身旁,近距离地观察着他脸上微妙的神情。若是两者能相见,付乐苏肯定会被这瞪着大眼珠子瞅着自己的古怪天神吓一跳。
云辰摸摸下巴,幽幽道:“嗯...妹夫,我好像理解你为啥看他不太顺眼了...”
凤烟抚额,心道大哥你看破不说破啊。这么一句话飘出去,千栖夜果真又盯上了付乐苏,直至画面开始渐渐消散,魔君大人才终于敛了敛目光。
...这次可是完全不顺眼了。
沧白雪的梦魇翻过一张又一张的画卷,这些日子对于沧白雪来说,像滚烫在记忆里的涡,深刻又绵长。那日她本是在巷尾,心中犹豫着去夺那个白面书生手里的糕点,总归来说这些细粮肯定对青离来说是更合适的。不过谁知后来忽然出现个聒噪的少年,三人不知何故地纠缠了起来。她哪里还有耐心去等他们休战,索性一拳解决了最不顺眼的一个,便夺物而逃了。
杀人抢劫,沧白雪已然麻木了。
就算臭名昭著,最烂的结果无非是死后被他人刨坟挫灰罢了吧。她不在乎。
不管就算这么想,沧白雪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些恶劣当做平常。她自从夺了付乐苏的糕点后再没做任何出格之事,许是最后一丝气节在作祟吧,她心里自嘲。
不过,万事磨难尚多。
青离的高烧在两天后再次陡然恶化,应该是药食本就不妥善,又日日颠沛流离,青离半大个孩子如何撑得住。终于,沧白雪下了决心,冒着纷纷大雪,衣单影支地敲响一户户人家。
她只求给青离找个避难所。
双脚踏进那冰冷的积雪之中,皲裂见血,浑然不顾。而她得到的回应都是婉拒甚至闭门。
太久了,太累了。沧白雪的所有体能早就透支了。她叩响了最后一道门时,大抵有些绝望了,而那门不多时开了,她甚至连人都没看清,便急忙道:“拜托!拜托你,收留这个小女孩,她发烧了,现在很严重,她很听话。不用管我...我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力气很大,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拜...拜托...只要救...”
话音未落,猝觉哑然。她的视线越发模糊,最后只能瞥了一眼怀里奄奄一息的青离,瞬间天昏地转,头重脚轻,终于再也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耳畔传来万分焦急的呼喊声,一时间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众生皆苦。
混沌中,不知是谁在说话,是个男声,那声音很沉,颇有些分量,听起来像是位长者。
众生皆苦,何人渡己。
沧白雪听着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说着,可是她好像并没有说话,这仿佛是一段记忆。
——人渡己,己渡人。
长者答道。
好一会儿,没了声音。
“师傅,你又开玩笑了。”
当沧白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后,她好像终于才轻飘飘地落了下来,眼前缓缓地溜进了光影。
此时此刻几个人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沧白雪躺在床榻上,额上覆着热巾。刚刚她晕倒后,主人家把她俩都扶了进来。云辰一开始担心得不行,生怕沧白雪又遇到像那天那两个心有不轨的傻比玩意儿,她现在昏得不省人事,那不是任人宰割吗!
不过千恩万谢,当他们真正看到这户主人家时,就连千栖夜的心都稳稳地放了下来。因为这两位并不是别人,而正是沧白雪店里的梅公公梅婆婆。
两位老人家将青离和沧白雪都扶进了屋,看她们俩都有些身体不适,赶忙又请来了郎中,开了药,给她们掖好被子生起炉火。
云辰在旁边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停念叨着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凤烟拿他没办法,只能再捐献几条绢巾给他。
好一会儿,沧白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姑娘,你醒了?可好些了?”
梅婆婆候在床头,轻声细语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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