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泊大雨中,一架德意志帝国空军涂装的j-型双发运输机抵达米兰城外的马尔本萨机场。跟霍亨索伦皇室使用的专机相比,眼前这架运输机既没有融入新颖的航空技术,也没有喷涂霸气的黑鹰徽标,却还是让深陷动乱的意大利政府大费周章地搞了迎接仪式,新近接任意大利首相的卡布里伯爵携一众官员们列队等候。
走出机舱的那一刻,德国人恩斯特-冯-魏茨泽克露出了深有意味的笑容。这位出身外交世家、先后被外派十余个担任外交大使的中年人,如今的第一身份是国联安理会主席,而他选择搭乘德国空军飞机来到意大利,似乎不仅仅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走下舷梯,冯-魏茨泽克以宽慰的神情跟卡布里伯爵握手:“好久不见,我的朋友!家人时常念叨,您何时才会前来造访?”
面对这位老熟人,年近六旬的卡布里伯爵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啊,最近几年实在太忙了,真是报歉得很!报歉得很!一旦抽出时间,一定前去拜会!”
冯-魏茨泽克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那就一言为定。”
接下来,卡布里伯爵为他一一介绍了前来接机的军政大员们。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人物,如今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个个焉不拉几的,偶有表情正常的,也不过是在强打精神。
冯-魏茨泽克当然很清楚,意大利如今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不但各地民众起来造反,军队也处于失控的边缘,王室政权已经朝不保夕。这个时候,来自国联的帮助——哪怕只是公义上的声援,也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可贵。
简短的迎接仪式结束后,德国人并不急着前去谒见意大利国王埃马努埃莱三世陛下和翁贝托殿下,而是在机场的休息室跟以卡布里伯爵为首的军政官员们进行了一次非正式的会晤。冯-魏茨泽克告诉意大利人,新奥意三国之间签署的停战协定是合法有效的,国联安理会虽以意大利发生政治动乱为由,建议新联合王国和奥匈帝国部分豁免意大利王国的战争赔偿,但建议只是建议,如果新联合王国和奥匈帝国不接受建议,国联安理会是不可能对它们采取任何形式的约束或惩罚。
说过了让意大利人深感失望的坏消息,冯-魏茨泽克话锋一转,表示没有一个欧洲国家愿意看到意大利因所谓的革命而发生内战,就如同屋子里的人不希望看到屋子里有炉子过热而发生爆炸一样。最近几天,他马不停蹄地造访了德国皇帝、奥匈帝国皇帝、新联合王国国王、法国总统等大国首脑,积极争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并且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一听到这里,在场所有的意大利人,甚至连端茶倒水的侍从官员,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落水者,将目光集中到了冯-魏茨泽克的身上。
冯-魏茨泽克遂以温缓的语气说道:“奥匈帝国和新联合王国……都同意从意大利领土及代管地撤兵,条件是他们能够获得某种形式的担保,以确保意大利政府按照停战协定偿付战争赔款。”
意大利官员们面面相觑,要是他们能够提供担保的话,还用得着让联军重新开进意大利?
冯-魏茨泽克不急不忙地继续说道:“我征求过德国皇帝的意见,征求过法国总统的意见,但他们都表示无法为意大利担保。在离开巴黎的时候,我深陷沮丧,觉得维护世界和平的伟大理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就在飞机升空的刹那,我突然想到,既然没有一个单独的国家能够为意大利担保,那么以国联的名义呢?”
冯-魏茨泽克顿了顿:“为什么我们不能以国联的名义为意大利担保呢?只要能够平息民怨,解除这场动乱危机,为什么不呢?”
众人迟疑了一下,然后集体起立鼓掌,为国联安理会主席的灵光乍现而鼓掌,也为意大利的转机重现而鼓掌。
冯-魏茨泽克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且听自己继续发言。
“我已安排召开安理会紧急会议,但在会议召开之前,我必须得到意大利政府的明确意见:对于国联的担保,你们接受,或是不接受。”
卡布里伯爵想了想:“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当然有理由。”冯-魏茨泽克答道,“国联毕竟不是一个国家,所有的资金都是来自成员国的会费和捐款,都是有特定用途的,如果意大利政府因故无法履约,国联是不可能代为垫付赔款的。若以国联或国联安理会的名义为意大利政府担保,那么,我们同样需要从意大利政府这里获取某种形式的质押,比如说领土和代管地。”
卡布里伯爵顿下的意思是……由国联维和部队代替奥军和爱军,继续接管并占领意大利北部五城跟马耳他?”
冯-魏茨泽克不动声色地看着意大利首相,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在座的都是在军政界摸爬滚打多年的大佬,想想也就明白了这桩交易的本质。
天上不会凭空掉馅饼。
天下也没有免费午餐。
近代以来——确切地说是重新成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以来,意大利给世人的印象往往是东征西战、开疆辟土,左右逢源、风生水起。他们于年出兵东非,占领马萨瓦,由此拉开持续数十年的东非殖民战争史,掠取了近百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期间虽然几次被非洲土著军队暴打);年发动对奥斯曼土耳其的战争,建立了幅员面积达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北非殖民地(虽然战场上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