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清清的晨光,一架伞型机翼的飞行器以轻盈的姿态越过山麓和田野,覆以水滴形玻璃盖的驾驶舱里,蓄着大唇胡的年轻飞行员一脸严肃表情,胸前的星月国徽以金、绿、红为主色,正如同这架飞机稍显花哨的涂装。他时而眺望天际,时而俯瞰地面,视线中渐渐出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它没有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醒目的建筑很多都有******风格的圆形尖顶,城区漫过了昔日的壁垒和护城河,一座座高耸的烟囱冒出淡淡的灰烟……
视线越过城市,地平线的远端矗立着许多外观如一的油井,那些废气燃烧塔上燃着明火,灰黑色的烟柱袅袅上升,弥散于碧空蓝天。这一幅生机勃勃的繁忙景色背后,却是若隐若现的炮声。掠过油田区之后,这架爱尔兰制造的无武装军用侦察机没再继续往北飞,但飞行员突然发现,北面天际出现了几个黑点,他凝目注视,然后脸色大变,一边以无线电联络己方指挥部,一边驾机低飞,快飞到城市上空时,他移开舱盖,用信号枪打出红色的信号弹。
仔细观察,这座城市有些许建筑残缺不全,还有被火燎烧过的痕迹,护城河周围的空地上部署有防空阵地。看到示警的信号弹,这些阵地哨声大作,戴着德制钢盔但普遍蓄须的军人纷纷跑向战斗位置,这里有德制1917型88毫米高射炮,也有各种自装高射支架的机枪,每一处炮位旁都插着一面奥斯曼陆军的红底星月旗。
这里是北高加索,格罗兹尼,昔日的“可怕要塞”。这座著名城市的历史却很短,俄国军队于1818年在此建立要塞,到了1870年才有格罗兹尼市,居住于此的主要是信仰******教的车臣人。1919年,趁俄国发生革命和内战,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翻过高加索山脉,格罗兹尼由此“回归******世界”,而后新生的苏俄政权不断向奥斯曼政府提出交涉,要求土军撤回到1916年划定的停战线,但奥斯曼政府不仅无动于衷,还向北高加索地区增派部队,沿边界地带修筑了防线。到了1926年,紧张的北高加索局势终于因为双方军人的“不克制”而失去控制。俄土两国军队先是在距离格罗兹尼九十多公里的莫兹多克发生激烈冲突,双方虽未相互宣战,却各自调集重兵,围绕这座城市展开了激战。
格罗兹尼早年是俄军在北高加索地区的战略据点,由此可见它的重要位置。自19世纪发现油田以来,格罗兹尼迅速发展起来,俄国人在此修建了通往里海西岸港口的输油管道。土耳其军队占领这里之后,奥斯曼政府拨出专款恢复和扩大这里的石油开采,短短几年时间,格罗兹尼油田就成为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自营的最大石油产地,除供应本国工业生产之用,大部分用于对外出口,逐渐成为奥斯曼政府的支柱性收入之一。因此,苏俄轰炸机第一次攻击格罗兹尼之后,土耳其军队立即对俄国城市展开了报复性的轰炸,双方你来我往,空中较量不断升级,北高加索地区霍然成了检验空战和防空技战术发展的试验场。
二十多分钟后,由十数架飞机组成的苏俄机群进入了格罗兹尼防空圈,地面开始响起密集的枪炮声。从地面看去,当空绽放的团团烟云横阻在了苏俄飞机的航路上,然而高射炮的火力对那些飞机的实际威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俄国飞机大多安然无恙地越过了土耳其军队的防空火力。它们的外观轮廓并不完全一致,有的在阳光下呈现出平滑的金属光泽,驾驶舱和射手战位都采用了相对封闭的构造,有的还是老式布质蒙皮、敞开机舱,参差不齐的性能让它们无从保持紧凑编队,每架轰炸机携带的炸弹数量有限,但因为抵达投弹位置的时间间隔较大,对城市的轰炸前后持续了十几分钟。
随着黑色的炸弹从天而降,地面在声声巨响中猛烈颤抖,爆炸所产生的烟尘直冲云霄。一座炼油工厂遭到攻击,当即燃起了骇人的大火,城市里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人们在浓烟中推着古老的压水消防器具赶去灭火,结果自然是杯水车薪。
除去一架不幸被击落的轰炸机,余下的苏俄轰炸机迅速踏上了返航的道路,土耳其人的反击如期而至:十余架双翼战机呼啸而至,金色、绿色、红色相混的涂装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凶猛的食雀鹰。当它们快要赶上俄国人的轰炸机群时,几架墨绿色涂装的战机突然从高空俯冲而下。俄国战斗机的数量虽比财大气粗的土耳其人少,但苏俄飞行员的技巧和斗志显然要胜出一筹,他们如骑兵一般冲入步兵阵列,左杀右砍、勇猛异常,一转眼的功夫,两架土耳其战机便拖着黑烟坠向地面——外界所认为的军事冲突,早已演变成为真刀真枪的流血战争,双方死伤将士及不幸丧命的平民早已超过千人!
俄土战机缠斗之时,一群灰色战鹰从西南方向高速飞来。德国人虽未直接参与奥斯曼帝国对北高加索的扩张,却也是土耳其人夺取格罗兹尼油田的经济受益者。应对高加索的紧张局势,德国在三国共管的巴库地区加强了军事部署,战功卓著的德军第4战斗机联队从海湾地区调往巴库,这支长期部署海外的空军力量装备着性能卓越的福克-xi型双翼战斗机,每一名飞行员都拥有至少200小时的飞行经验,是令俄国人颇为忌惮的力量。苏俄飞行员放弃了进一步扩大战果的机会,掩护着己方轰炸机迅速撤回到边界一侧,德军战斗机依然没有卷入战斗,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