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4时许,在弗洛里斯岛以南约160多公里的海面上,瘦身版的美英主力舰队正划出一条弧形的航迹。从皮库岛到弗洛里斯岛的直线距离不过250公里,折算135海里,即便是以16节左右的巡航速度航行,8、9个小时便能够完成这段航程。很显然,这支美英舰队在离开皮库岛海域后并没有径直赶赴战场,而是向南兜了一个大圈子。
美舰“印第安纳”号的战斗舰桥上,英国海军上将查特菲尔德和他的几位幕僚军官占据了视线最好的位置,周围的美国军官们各司其职——尽管美英海军的夏季军服都是纯白色调,但因军服样式和军徽佩饰不同,即便混在一堆,也还是很容易将他们区分开来。
坏消息不断从前方传来,作为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美国人和英国人的心情同样沉重。到了这个节骨眼,再去抱怨谁在什么时候犯了错误或者错失机会已经没有了意义,唯有同心协力,背水一战,才有可能扭转岌岌可危的局面。
“长官,接雷达室告警,西北方出现敌方机群,预计15分钟后抵达!”
听了僚属军官的报告,查特菲尔德立即下令拉响防空警报,全体做好抵御空袭的准备,而后沉吟道:“从西北方向来的么……照理推测敌人的航母编队应该位于弗洛里斯岛以西,但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在即将迎敌的紧张气氛下,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而让查特菲尔德及其麾下将士们感到惊诧的是,这一波来袭的敌机浩浩荡荡,竟有一百二十多架,难道同盟国军队已经攻占科尔武岛并修复了那里的机场?
从清晨发起登陆作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14个小时,在准备足够充分、进展足够迅速的情况下,同盟国军队确有可能在完全占领科尔武岛之前就让岛屿南端的军用机场重新投入使用,并让圣米格尔岛的陆基战机转场前来,毕竟他们的统帅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奇人。想到这些,查特菲尔德深为忧虑,眼下距离天黑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若是敌人照此规模再来三波空袭,自己指挥的这支舰队能撑得住吗?
就在同盟国战机穿梭于美英舰队防空火力网之时,弗洛里斯岛以东约40公里海域,庞大的同盟国主力舰队正井然有序地实施反潜机动。其阵容囊括四艘战列舰——“汉诺威”号、“黑森”号、“巴伐利亚”号、“巴登”号,四艘战列巡洋舰——“海因里希亲王”号、“马肯森”号、“德弗林格”号、“吕佐夫”号,四艘航空母舰——“施瓦本”号、“约阿希姆一世”号、“埃马努埃莱三世”号、“阿尔斯特”号,另有重巡洋舰一艘,轻巡洋舰三艘,驱逐舰五艘,以及吨位在200-500吨的扫雷艇和猎潜艇19艘,用以弥补驱逐舰调去支援登陆作战留下的防御空缺。
齐整的阵容,磅礴的气势,足以给对手造成视觉和心理上的震慑,然而在这华丽的表象背后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曾受困于弗洛里斯岛的超级战列巡洋舰“海因里希亲王”号只有半数锅炉能够正常运转,所以它竭尽全力也只能跑出18节航速;三周前硬抗美英战机连番空袭的“黑森”号只有大约百分之六十的武器能够投入战斗,水线下方有四处破损是采用应急手段修补,一旦遭遇较强的爆炸冲击,随时有可能旧伤复发;“巴伐利亚”号有两门主炮无法使用,“汉诺威”号的二号轮机组仍未完全修复,“约阿希姆一世”号有两座双联装150毫米舰炮缺位待补……所有这些问题都需要在设施完备、材料充足的造船厂进行较长时间的修缮,也就是说,同盟国主力舰队有半数舰艇都是带伤上阵,至于它们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出几成的战斗力,最精明的海军工程师也不敢断言。
“汉诺威”号修整一新的舰桥上,夏树与贝恩克并肩而立。若以国际象棋水平衡量智谋高低,那么被誉为“霍亨索伦天才”的爱尔兰国王不得不在这位失意的德国海军上将面前甘拜下风了。诚然,棋盘上的路数跟军事谋略有很多相通相似之处,但高明的棋手之所以不能成为出色的指挥官,是因为他们无法像下棋一样充分地掌控战局——如果让贝恩克与夏树对换身份,他的军事成就也许会远在夏树之上。
第一波空袭机群飞离舰队已有半个小时,四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重新排满了展翅欲飞的战鹰。尽管近来的高强度作战对人员和装备的消耗较大,海空军飞行员的损失率大幅攀升,得益于海上补给线的基本畅通,增援部队和作战物资源源不断从欧洲调来,使得每艘航母从飞行员到普通水兵、从舰载机到燃料航弹都处于满编满额状态。新补充上来的兵员未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适应这里的一切,但相较于处境艰难的对手,同盟国军队在精神和物质层面已是优势明显。
“陛下,我方侦察机刚刚发来电报,北方的雨云正以大约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南移,抵达科尔武岛的时间估计在下午6时左右。按照推算,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游弋,天黑以前能够正常起降飞机。”特别联络官佩特-肯普上校报告说。
在天气多变的大西洋,雨水往往说来就来,能有连续两日的晴朗微风已属不易,夏树对此心满意足。
每每置身战场,贝恩克上将便没有了下棋时的豁达。肯普离开后,他连忙向夏树探问:“在陛下看来,三个波次的空袭能否彻底打垮我们的对手?”
撇开近炸引信这个因素,美英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