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停下了。”轿子里的人,突然开口。
“何事。”麦芒伍皱皱眉,朝着轿子低声问道。
“一……二,三个戴着白面具的人拦住了他们。”轿子里的声音并不急躁:“唔,倒也不是拦住。为首的壮汉跪在地上,缠着女子的脚不肯放开——哦,那白面具应该是李家的人,老虎尾巴露出来了。”
麦芒伍与血菩萨互相看了看,不晓得这算是哪一出戏。
“嗯,那书生带着同伴往京城这边逃了……”轿子里的声音越发有了兴致,仿佛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后面那三人,倒是跪得整整齐齐,追也不追……看着像是被什么吓住了一样。”
血菩萨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得意对麦芒伍说道:“怎样,这书生有几分本事吧?”
麦芒伍笑了笑,重新抬头看看天色:“那么,一个时辰内就会到……我去旁边的茶摊歇息一下,至于你……”
血菩萨移动脚步,站在了轿子旁边缓缓抬手。几只乌鸦四面八方落了下来,围住了轿子。
麦芒伍点头,随着人流迈步朝着城外走去。这个时辰,茶楼未必开了门,倒是城外几里地,那些给苦力们打早的铺子已经做了生意。
麦芒伍到了一个早点铺子,掀衣落座,嘱咐伙计上一碗热茶即可。
别看这早点铺子偏僻,生意却着实不错,四五张桌子竟然满座。麦芒伍喝了口热茶,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茶凉了,我便走。”麦芒伍忽然开口说道:“诸位从天还没亮,便从镇邪司一路跟着在下,想必是有话要说。只是不晓得,几位是碍于在下身边一直有人跟着不大方便讲,还是专程等着在下落单呢?”
早点铺子本来吵吵嚷嚷,却在片刻后安静了下来。那小二愣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一个身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稳稳蹲伏在地上:“探清楚了,没人跟来。这厮并非有何计谋。”
其他桌子上坐着的客人,除了其中一人外,全部纷纷起身。下一个动作,这些人竟然出奇一致:都是从腰间摸索一番,然后戴上了白色的面具。紧接着,妖气四散,而那些人手中各自多了兵器,将坐于正中的麦芒伍团团围住。
麦芒伍没有什么反应:“再说一次,茶凉了,我便走。”
“杀。”有人低声喝道。
毫不迟疑,周围的人纷纷劈砍上来。
半柱香后,麦芒伍重新坐下,桌子上的茶还在微微冒着热气。周围的人纷纷倒地,除了脑门正中都多了一个细孔外,仿佛睡着了一般。
“添茶。”麦芒伍开口,对早就傻在一边的店小二说道。
估计店小二怎么也不会明白:刚才那些个人为何见到银光一闪便接二连三地倒下了。这生意刚才还红红火火,顷刻间只剩下了两位客人。
麦芒伍旁边那人,见到此番情景似乎并不惊讶,恭维了一句:“厉害。”
店小二也抖着身子,拎着茶壶,过来将麦芒伍面前的茶碗添满了热水。
“本来就是些虾兵蟹将。”麦芒伍不动声色:“剩下的一个,才是杀招吧。”
“你倒清楚。”那客人忍不住笑了。
麦芒伍缓缓转身,却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店小二身上:“你面色很急……究竟是在担心死了这么多人一会儿衙门来了怎么答话呢,还是在奇怪,为何我喝了你的毒茶,却还不死?”
那店小二一愣,手中不自觉地捏紧了茶壶。
麦芒伍伸出手,在自己左腕附近轻轻用力,挑出了一根乌黑的银针;店小二瞥了一眼后,随即朝着麦芒伍扔出茶壶,同时手向自己的腰间摸索——
寒光一闪。
店小二晃晃身子,握着手里的白色面具倒在了地上,脑门上照旧多了一个小孔。只是,很快有无数污血从里面涌了出来,死状惨不忍睹。
旁边的客人看完了所有经过,站起身坐在了麦芒伍身边,重复了一句:“厉害。”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麦芒伍摊开了手掌。
没多久,一股血水从这人手中凝聚,缓缓化作了一根银针。麦芒伍伸手,将银针接过,收在怀中。
“这几年,所见、所闻、所想,都在其中。”客人说道,同时张望着大路的远方:“剩下的事情,我便不能多插手了。”
“这几日,城里死了不少人。”麦芒伍径自开口说道:“而且,死的都是我安排参考这次武举的细作。这些人我精挑细选,不仅身手不凡,底子也都很透,李家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镇邪司树敌众多,戴白面具的又不一定是李家的人。”这客人耸肩,仿佛觉得麦芒伍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再说,李家的人也不一定非要戴面具行凶啊。”
说罢,此人起身,拿起放在脚边的弯弓背好,便迈步朝着京城走去。
“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血菩萨推举的那个书生了。”麦芒伍也转过头,端起茶碗看着这条延绵弯曲、通向远方的大路。身边的铺子忽然间微微颤动,随着地上的尸首一并化作了一股妖气,随风散落。
等到麦芒伍重新回到城门口的时候,却见那血菩萨死死攥着一个年轻书生的手腕站在城楼外面,不肯放开。那书生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和尚,还有一个妙龄女子。只是,那女子反而是三人中脾气最不好的一个,言语几句后,竟然朝着血菩萨拔了刀。
血菩萨看着对方,只是冷笑。守城的一众官兵并无焦急,只是站在城楼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