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打更的刚刚经过,喊着的号子有气无力。寅时刚到,天还没亮起来,镇邪司的院子里就已经被人送来了两具尸首。
这两具尸首是前半夜被兵部的人送来,说是前日死的;两人浑身上下只在脖子有一处诡异伤口,兵部的仵作昨日查了一整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这才“委托”镇邪司的高手帮着瞅瞅。管家并没敢去惊扰镇邪司的各位大人;看看时辰,过不了多久麦芒伍便该起来了——今天是武举笔试的大日子,各衙门都要派人去兵部。
当麦芒伍起身、听闻管家汇报之后,他没有对那两具送过来的尸首表示出任何意外。其实,这两个左将军侄子身边的保镖刚死之时,镇邪司便已经得知;只是兵部向来与镇邪司交恶,所以麦芒伍才没有着急行动。果然,时隔一天后他们还是乖乖把尸首送了过来……
是的,这伤口的玄机,绝非兵部那些凡人可以洞察的。
很快,还在休息的九剑便被麦芒伍唤了过来。
“你是用刀剑的高手。”麦芒伍指着庭院里那两具几乎身首异处的遗体,对九剑说道:“所以唤你来看看,有何不妥之处。”
这几日命案频出,九剑一直埋伏在青楼,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对皇亲国戚不利。那大不善仗着自己的身份一向飞扬跋扈,仇家不会太少,所以也是九剑监视的重点对象。
九剑看到两人尸首,只是皱眉,说自己曾经在青楼看到过这两人。虽不知道底细,但是两人的气息一向平缓深沉,确是高手……借着月色,九剑掀开裹在二人身上的草席后,神色不禁凝重了几分。
“这伤口一刀毙命。”九剑说道:“对方不简单。”
“何以见得。”麦芒伍淡淡问道。
“切口。”九剑指着两人身上唯一一处致命伤,说道:“这切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且一下便切断了皮囊、筋肉和骨头。恐怕这两人临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的招……如若是我,能死在这一招之下,也算是瞑目了。”
麦芒伍点头,脑海之中不自觉地回想起了跟着吴承恩一起来的那个姑娘贴身的那把唐刀。
“人是死在哪里的?”九剑见麦芒伍不再言语,便追问了一句。
“一笑楼。”麦芒伍回道。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九剑的意料,他不明所以地看着麦芒伍:“在一笑楼的话……为何还要我来定夺?”
是的。
一笑楼里面住着谁,大家都清楚。而为了防止那卷帘有什么出格举动,麦芒伍早就安排了二十八宿之中的“千里眼”不分昼夜地盯紧一笑楼。所以,这两个大内密探刚刚出事时,麦芒伍便得了消息。
只是,千里眼只给出了结果,而没有过程。
“我不会看漏,却也没看到。”千里眼当时说这番话时,语气也是纠结:“我看到了二人之死,却没有看到何人、何时下的手。只能说,动手的人太快了。”
但是千里眼也含蓄提及,当时门口有几个李家的人;那些人都是深藏不露,很可能是他们动手杀了人。只是,自己并没有真凭实据,一旦因为自己的“猜测”而与李家众人发生冲突,那么便有些欲加之罪了。
麦芒伍安慰了千里眼几句,心中盘算的,却是其他的答案。
这几日里,李家的人确实在京城内潜伏活动,狙击着每一个麦芒伍安插进武举的内应。开始的时候,麦芒伍心中也有疑惑:虽然当时自己答应了血菩萨举荐吴承恩,但是自己却无论如何不能将赌注押在一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身上。所以,麦芒伍才调集了好手,参加武举。只是,自己安排的人选进京之后,都是单独面授机宜,彼此间也并不认识,更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知晓;而这些人却一个接着一个遭了白面具的毒手,到底对方是如何如此准确地下手?
在得了李晋的印证后,思来想去,答案已经在麦芒伍心中呼之欲出:李晋,哮天。
李晋既然得了李家的命令前来参加武举,那么李家的人势必要想办法增加他的胜算。至于如何甄别哪些人是镇邪司派去的……估计李晋是令哮天在这群武夫之中寻觅着麦芒伍身上的味道吧。只要和麦芒伍有过接触、沾染上味道的,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李家的风格,一向如此。
思忖到了这一步时,麦芒伍并没有对李晋的两面三刀有任何愤愤之意;首先,李晋既然扮演的是李家的执金吾,那么为了维持自己的可信度,这么做无可厚非。其次,李晋此举其实是缩小了京城的伤亡;如果不是他刻意挑选了目标下手,说不定李家的人会一个不落地血洗来参加武举的这批人。
既然知道是李家人下的黑手,麦芒伍便即刻安排九剑去监视青楼——这一步,其实是为了给李晋打掩护。如果死了这么多人镇邪司再没有行动,说不定李家会生疑心。无论如何,要让李家觉得镇邪司这边即便措手不及,却也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李家的人,应该不会再节外生枝,对付其他参举之人。
与李家周旋至今,便到了武举之日。一时间麦芒伍手中剩下的棋子,却只有那吴承恩一人……说来,李家倒是没有对他下手。
看来吴承恩身边跟着的那个姑娘,身份大可以坐实。如果这两个大内密探是被传说中的“锦绣蝉翼刀”所斩,倒也能解释出脖子伤口的怪异之处。
只是……李家的目的何在?如果只是为了帮助李晋中举,那么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