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栴刚刚御风而落至浮幽落薇坪中心,被众多松柏檀木围绕其中的住处,珋檀庆云宫。
珋檀庆云宫,黄色琉璃顶的宫殿群矗立于郁郁葱葱的浮幽落薇坪中,甚为扎眼夺目。暮雨栴甩了甩袖子上的浮云碎屑,走过被竹丛包围着的鹅卵石小径,直至自己于珋檀庆云宫的寝殿。
珋檀庆云宫不知何时就有了,就像浮幽落薇坪和蒻霞山,还有太清天种种的仙境,他都不知晓它们遥远的过去。因为他不过才复生了五十年而已,知晓他往昔的人皆已逝去,余下的也不愿去同他话过去。况且,他也不想从别人的口中知晓那个曾经的自己,活在别人口中的自己。
他只知道他能重新活过来是因为一个人,就是柳印。
柳印用自己五千年的心血照料,五千年不间断的灵力滋养,让他有机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更何况在柳印坚持这五千年之前,曾费尽心血饱受折磨造出了他的一颗心,他现在胸膛里躺着的一块灵石,他所有的本源。
一颗名叫太极珠的灵石,原本晶莹剔透毫无杂色,而这样美丽纯净的珠子本不能作为他的心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因为他原本的心破了,碎了,再也无法挽回。若想复生,只能再找到一个那样的心。而太极珠恰恰符合了基本的条件,但可惜它却过于纯净,以至于还不能当做他的心。
他破掉的那颗心,也太过霸道强大,这世间怕是再无第二颗,第二颗名唤此生凝的石头。
此生凝,凝此生。无不可解之毒,无不可破之衰。
而太极珠还差得很远,远远不能够承担的起此生凝的十分之一,去承载着作为元翊灵君的生机。
所以,是柳印,常年口服剧毒,以便割取新鲜的含有剧毒的血液,一天天一年年去浸泡豢养太极珠,也不知道她吃过多少这天上地下的毒药,割过多少刀疤在身,流过多少的鲜血。终于喂养成了一个血红剔透的,毒血太极珠。
毒血太极珠能克制万毒,虽不如此生凝,但总算是可担得起元翊灵君的生气。果不其然,毒血太极珠现在就在暮雨栴的胸膛里,滋养着他周身的血脉。
所以,柳印对于他的付出,他铭记于心,从不敢忘。
“公子?”
站在寝殿中央的暮雨栴感觉到一双手猛然将自己从背后环住,十指紧扣于他的胸前。背后感觉到了略有急促温热的呼吸。
他知道是柳印,他知道柳印对于他的炽烈之情,却无论如何无法给她任何的如同她一般炽烈的回馈。却也是淡淡笑了,双手轻轻握住柳印的手,将她从身后拉至身前。
“金仙……柳印见过金仙。”柳印略有喘息,却还是彬彬有礼,已然不见刚刚莽撞的小女儿之态。
暮雨栴温和笑道:“又非头次见我,不必如此……”说着,一手携了柳印的臂膀示意她不必多礼。
柳印如月般的面庞上染了蒻霞山桃花的色泽,“金仙已许久不曾回来,不过这段时间,太清天一切井然有序,还请金仙放心。”
暮雨栴道:“你做的很好,我所交给你的事情都很放心。此次回来一来是看望你们,二来便是看看太清军的状况,这次东海之变,太清军功劳不浅,却也不能有所懈怠。”
柳印点头,“金仙所言极是,太清军无一日不恪守军纪,勤勉训练。”
“那便好……”暮雨栴说着已然落座于茶桌旁,柳印早已拿出了一旁暮雨栴常饮的茶叶,准备沏茶。
“金仙不曾用膳吧,不如晚些来蒻霞山,后山桃林的蟠桃已熟,也该叫上镜缘山的霞子烟和其他仙境的众仙一同来品,才不算辜负了今年的蟠桃啊。”柳印一边烧上热水,一边准备茶叶。
暮雨栴随手翻开了一本桌上的棋谱,这棋谱中折着一角,他记得还是他下界去五方山前一晚读的地方。便轻轻笑道:“怕是没有时间了,我还有一局未曾与老君手谈,晚些我便过去探望他老人家。蟠桃,你们众人自便即可。”
柳印略有失落,“公子,就这般着急吗?”
暮雨栴微微点了点头,“元清观今日便启了十日历练,如今元清观我即为监院,也是抽空离开,不好久去不归。故而看望过老君就要下界去了。说来也是好笑,这届的元清观倒是来了个很是特殊的弟子,从没听过那个凡人能由冥君护佑,且下了东海见了龙王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的。这个丫头倒是甚有福祉,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