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好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这可真是一番好话。高斯不愧是掌管帝国法律的,心中有着如此清晰的一杆秤,孰轻孰重,他可比楚煦明白多了。
楚煦听完高斯一番话,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激动,但心中还是有所芥蒂。在他看来,想必没有株连李夫人的九族,就已经是对他们极大的仁慈。
从宫中出来后,高斯邀我到他府上小坐片刻。
这是我第三次踏入高府,一进去便闻到了扑鼻的花香。定睛一看,院中摆了许多盆不知名的花,呆了片刻,恍然记起高荀曾托付于我的那一包花种。
高斯佝偻着身子,奶娘从屋子中抱出高荀的幼子,小家伙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只小胖手不安分地往前扑腾着。
高斯抱了一会儿孩子,便交到奶娘手中。我不舍地看了一眼被抱走的孩子,高斯却是叹道:“你今日推荐李远光,却是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王上多疑,你远嫁陈国,倒也算能落个善终啊!”
我拾起桌上放着的一个果子,问道:“甜吗?”
高斯缩了一下身子,却是夺过我手中的果子,放回原来位置,他生气道:“我认真与你讲这些事情,你且不要再小孩子心性了!”
细看高斯一眼,发现他比之前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我笑道:“廷尉怎么好好的关心起我来了?我如今活得倒也不算差。昨日才为王上监斩青山叛军,王上若是不信任我,怎会放心让我举荐呢?太尉还是应当多想想自己。你看,你的小孙子现在还这么小......”
高斯咳嗽了几声,旁边的仆人上前为他抚背理气,他推开仆人,盯着我道:“没错,监斩之事,是我向王上提议的。”
“什么?!”我站起身子,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似乎是惊讶于我的举动,高斯神色尴尬道:“王上......王上他一直对你心存疑虑。”
我在原地走了几步,气得说不出话。亏我平日里还对他尊敬有加,没想到一直在算计我的,却是他!
高斯两眼为难,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堆,我回身便见他垂着头不住叹气。面对着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何况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心陡然间软了下来,但一想起是他让李缅和华先在离开人世时走得如此痛苦,我又止住了内心泛滥的同情。
“我明白你为什么做这些,只是,那是两条人命。你觉得让他们亲自死在我面前,就可以证明什么?你想化解王上对我的猜疑,可你不该这样残害个将死之人。”
高斯抬头道:“我只是提议王上让你监斩,以观反应。你道我为何要说你离开这里反而更好?!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局势么?王上他已经不需要用到你了。你的最后一点价值,在攻下阎都的那一刻,已经不复存在了!远嫁和亲一事,应当是楚汐公主从中搅局,你是误打误撞捡到一个机会。不然以你如今这样的身份,呆在楚越,且不论树敌众多,被冠上罪名也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因青山起义军一事,王上手上又多了由廉的一个把柄在手。他之所以还没有动由廉,只是因为现在帝国正是对外扩张之时,国内政局若是动荡,对出征多有不利。”高斯说着站起身子走到我面前,环顾院中的一盆盆花,他叹气道:“不管怎样,是你把荀儿的尸身带回的。我不会害你,但若你真有叛逆之心,我也绝不可能帮你。你是个生性纯良之人,朝廷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走吧,希望你记得我今日同你说的话。”
我听后自是沉默半晌,一言未发,只对高斯行了个拜别礼,便大步朝门口迈去。
从高府出来之后,整个人走路都轻飘飘的。
夜间,坐在树枝上,不由得心生感慨。“我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人啊。”抬头看了一眼深邃的星空,我自言自语。
如果我不曾知道自己身世,面对这些尔虞我诈,是否更加痛心?高斯今日的一席话,已经说得非常透彻。现今正是楚煦一统天下最要紧的时刻,青山起义军一事出现,他应该已经不会再信任我。
所以昨日在刑场上那一出戏,不过是楚煦杀鸡儆猴,用来警示我的一个手法罢了。
忽然想起从阎都回来时,沈茗煊对我的叮嘱,他原是比我看得还要明白。
将头靠在树干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楚煦此次加派二十万大军,另有陈国、琥国各派出十万大军与楚越一同攻打辽国。三面夹击之下,辽国很快不堪重负,节节败退。
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辽国损失大半城池,但却是咬紧了牙关,仍旧在顽强抵抗着。
楚煦以我要出嫁为由,没有再将我派往前线,我倒是在京都闲了几个月,简直闷得发慌。
有段时间里,没事便去高斯的府上看一看高荀的孩子。那孩子每次见到我就发出稚嫩的笑声,奶娘在旁边笑着对高斯说:“这孩子长得和荀公子简直一模一样。”把高斯惹得止不住的笑。我看着襁褓里一天天长大的孩子,撇嘴一笑,心想:这么小就可以看得出来长得像高荀么?
徐徐子在冬至的前后派人前来提亲,说除夕的前要将我接到陈国,楚煦高兴得命白婵为我准备好嫁妆,好像真的在替自己的妹妹操办婚事一般。
我却听到高斯私下与我说,楚煦向他打听,我这几月都在干什么时,高斯答道:“笑晏这几月时常来我府中看孩子,待嫁之心,颇为急切。依臣看来,这女子,不管怎样,终究还是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