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的感激,常平并不稀罕。
他没有接宫女的话,而是用一种怜悯的、可怜的、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看得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在宫女被看得头皮发麻时,常平慢悠悠地开了口:“你……好自为之吧……”他深深的叹息着,若有似无,被风一吹,便飘散在空气了。
宫女莫名其妙的看着常平,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宫女便脑子灵光一闪,自以为找到了常平如此对她的理由,那是——他很可能看她了!
对于自己的相貌和身材,宫女可是很有信心的,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他会对她开一面,饶了她的性命,是因为心悦于她。
这个大胆而荒唐的想法让宫女暗暗得意的同时,又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飞快垂下的眼睑掩盖了她眼的鄙夷。
我呸,一个没了根儿的下三滥玩意儿,也好意思对她动那不该有的心思,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她要服侍的人可是太子殿下,谁会看那个没根的阉人了?
——常平内牛满面:你想多了,自恋脑补要不得!
不屑归不屑,宫女的小命可捏在常平的手,自然不可能与他撕破脸,反而还要供着他,把他哄开心了,他才有可能放了她。
于是,宫女羞红了小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向常平袅袅婷婷地行了个礼:“常总管不杀之恩,奴婢铭记在心,以后若有用得的,请一定跟奴婢说,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很懂得发挥女人最大的优势,即使只是一个低头的动作,她也能做得赏心悦目,白皙优美的颈脖这么露在常平的眼前。
她聪明着哪,压根没打算告诉常平她的名字,只想着先过了这一关再说,以后躲得远远的,常平还能满东宫找她不成?
当然,她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恼了常平,所以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让常平挑不出半点错来。
常平对她的美貌视而不见,只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宫女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想从他的眼看到不舍与留恋。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常平的眼神波澜不惊,永远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宫女害怕了,草草行了个礼便匆忙离开了。
宫女一走,白北便从暗处现身出来,用与常平同样的目光看着宫女的背影。
“跟吧……”常平挥动拂尘,交待了一句便转身返回正殿。
白北“啧啧”两声,也不反对,而是提步跟了宫女。
一口气走出很远,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别人了,宫女才敢停下脚步,后怕地抹去额头的冷汗,走到一处隐蔽的树荫底下。
“玉兰?玉兰?”宫女朝树丛深处叫了两声,一个身材娇小的脸蛋圆润的宫女从树荫底下走出来。
一看见宫女,玉兰双眸大亮,笑道:“清芳,你怎么这么快?事情成了吗?太子殿下好不好看?”她边说边用眼神打量名叫清芳的宫女,发现后者衣衫整齐,神态自若,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清芳窘迫的顿了顿,失落的摇头道:“没,常总管出现,把我赶出来了。”
玉兰庆幸的安慰她道:“别这样,说不定你这样反而是好事呢?”
“怎么会,我喜欢殿下,我想和殿下在一起,有错么?”清芳气愤地握紧了双手,眼眶也跟着红了。
玉兰怕她声音太大,把总管给引来,急忙安慰道:“没错,没错,我们不过是用自己的办法过好后半生罢了。可是……”玉兰迟疑地看了看她。“把宝押在太子殿下身,我觉得还是不妥当。”
“为什么?你自己没胆子,不代表别人也没胆子,富贵险求,你懂不懂?”
“可是,太子殿下有克妻之名呀,但凡与他有点儿牵扯的贵女都会出事,你不怕吗?”
“不怕,你也说是克妻了,我又不指望当他的太子妃,反正宫最受宠的,永远不是那个正室。所以,我将来会当一个宠妃!”清芳双拳紧握,目光灼灼,身陡然爆发出势在必得的气势。
“你疯啦,敢说这种话?”玉兰急忙想去捂住清芳的嘴,怕清芳冲动得说出更多难听的话来。
清芳不怕死,她怕呀。
清芳却是冷笑着拂开玉兰的手,退开两步,拉开双方的距离:“玉兰,你且放心,若我日后近了太子的身,被提了份位,我一定会提携你的。”
玉兰嘴角抽了抽:“那多谢你了。”她才不会想这些一步登天的事情呢,怕没命享受呀。
她的愿望是平平安安到二十五岁,然后被放出宫,再找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嫁了,平淡的过完这一生。
清芳没听出玉兰口淡淡的嘲讽,喜滋滋地想转身走回她的院子,好计划下一次的行动。
可不知是不是她极限到了,刚踏出一步,还未站稳,明明是平坦的地面,她却好像踩空了,脚下一个趔趄,直挺挺的往前扑倒……
然后,玉兰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清芳的脸便以诡异的角度翻转过来,面朝直视望着天空,瞳孔放大,眼神涣散。
至于清芳的身体,则保持着朝下趴在地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很明显,清芳死了。
她不过是摔了一下,这么诡异的把脖子给摔断了。
亲眼目睹惨剧发生的玉兰,傻傻的半天回不了魂,只觉得寒气从脚底直冒来,四周阴风阵阵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然后,扼断了清芳的脖子。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