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眼前一黑。!
他算是明白了,敢情太子在这儿等着他呢。
之前太子把玉玺还给他,他还以为太子真的待他一心,是真的为他着想,结果,却是为了让他在禅让圣旨盖印儿的!
大概、或许、可能、应该……这是他最后一次手持玉玺,在圣旨盖印儿了吧?
天元帝忽然觉得满心凄凉,觉得他真是天荣国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个帝王。
他的儿子确实有有少,但能活到成年的却是屈指可数,最有才华的两个儿子因他的忌惮之心而被人害死,最疼爱的儿子却为了帝位而狠心毒害于他,最不看好的儿子……最有心计,把他玩弄在股掌间,还让他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掌握了一切。
如今更是被这个儿子逼着退位,并且,朝的官员不但支持这个儿子的举动,还对此喜闻乐见。
他,失了所有人的人心。
更准确地说,他被自己的儿子给架空了,成为一个空头皇帝。
算他霸着皇帝这个位置不放,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当一个傀儡皇帝罢了。
罢、罢、罢,他已陷入到这个地步,再不甘心又能怎样,而今他的命还捏在太子的手里,一个不小心,谁知道太子会不会让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弑父?有顺王在前头顶着,太子大可以把事情全部推到顺王身,自己落得个清静。
呵呵……
天元帝真想给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了。
他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呢?
天元帝想不通,也不愿再去想。
太子的耐心很好,他根本不催天元帝,而是抻抻袖子,然后拉过一张椅子,施施然的在龙榻前坐下,安安静静地等着天元帝自己想通。
“太子。”天元帝终于开了口,不过他的嗓音沙哑而压抑,带着几不可闻的不甘与愤怒。“你真要这么做?”
“父皇……”太子幽幽地说道。“儿臣不过是顺应天意,不想辜负民众的心意,而已。”
“呵呵呵呵呵……好!好!好!”天元帝大叫了三声,语不掩悲凉。“好一个顺应民意,好一个不想辜负民众的心意,如此说来,朕若是不退位,便不是顺应民意,便是辜负民众的心意咯?”
“儿臣没这么说过……”
“但你是这么想的。”天元帝飞快地指出,冷冷地看着太子,目带嘲意。
太子剑眉轻扬,毫不胆怯地与之对视:“这不过是父皇您的想法……”可不代表儿臣的想法。
“说来说去,朕到底还是小瞧了你……”天元帝怒极而笑,整个人忽然平静下来。“想必你已经谋划好了一切,不管朕退不退,都不影响大局,对吧?”
太子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天元帝。
天元帝不是笨蛋,哪里还不明白太子的意思。
终于,天元帝失去所有的斗志,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人抽空了一样,灵魂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朕同意了,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吧。”
太子神色如常,并未因天元帝的话而表现得欣喜若狂,眼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是随意地站起身,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儿臣去请太子妃过来。”
“不需要,朕是死是活,与你们无关。”天元帝忽然觉得很不开心,赌气般的说道。
太子站定,转身,望着天元帝不说话。
他眼的幽光让天元帝头皮一麻,下意识的想闭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随想随做,天元帝真的把眼睛闭了。
太子无声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小茶便和太子一起进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内阁大臣,以及谨亲王和安王、宁王。
“卧弟参见皇兄——”
“儿臣参见父皇——”
谨亲王与安、宁两位王爷一起向天元帝行礼。
天元帝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神情激动,眼带希翼地望着他们三位,嘴唇嚅动几下,想要说点什么。
谨亲王看出他的心思,笑了笑道:“皇兄,臣弟知道你身子不适,该安心静养才是,太子是个好储君,将来也必定是个好皇帝,皇兄,您可以安心了。”
瞧瞧,瞧瞧,谨亲王这是说的什么话?乍一听,还以为谨亲王是在让他安心路呢。
天元帝气得直翻白眼,略过谨亲王,又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两个儿子,那是他仅有的希望了。
安王和宁王接收到天元帝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即对视一眼,忽地笑开了。
安王道:“父皇,您安心养病,十弟是个好的,儿臣对他期望很高。”
天元帝:“……”他是不是听错了?
宁王接着道:“是啊,父皇,十弟是天荣国的希望,我们跟着他,一定能走向辉煌的。”他还夸张地握住拳头,放在眼前晃了晃,以示他的坚决与信心。
天元帝:“……”他好想去死一死!
安王和宁王说完想说的话,隐晦地看了看站在小茶身侧,正对着小茶大献殷勤的太子,见太子没有什么反应,悄悄松了一口气,退到谨亲王身后。
开玩笑么,或许之前,他们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妄想着能够趁乱捞一把,最好再捡个皇帝当当,可昨日在城西闹的那一出“龙凤呈祥”,彻底绝了他们的心思。
他们算有千军万马,也打不过在天飞的那两只啊,再加太子和太子妃如今在民间的声望极高,除非他们是寿星公吊——活得不耐烦了,才会笨得去挑衅那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