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鹿河终于清醒。他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女生躺在地上,是两年前她抱自己回家时扎着马尾、肉嘟嘟的样子。但是现在面色惨白,双眼紧闭。
鹿河有点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眼前的一切又是他做的无疑。他轻轻唤了唤,安安,安安?地上的女生没有丝毫反应。
鹿河握起她的手,很凉。他把女生抱进怀里,想让她暖和起来。他记得她怕冷。但温度还是一点点凉了下去,鹿河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黑暗里一只猫走近,白色长毛,眸子是诡异的绿。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
“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
“我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代价,活下去的代价。”
白猫蹲在他跟前,静静望着。渐渐地,那只猫变成自己的脸。自己变成那只猫。女生从他怀里滑下去,很快被黑暗吞噬。
鹿河猛地睁开眼,周围还是漆黑一片。但跟梦里那一团黑洞似的黑已经截然不同。有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投在地面。不是血红色。他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黎安安戴着一顶帽子做贼似的进教室时,班上立刻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哄笑。她干笑着穿过一排排桌椅,自觉来到最后一排。余可早已在那里等候,笑得一脸贱样。
“听说我昨天回去后你动静闹得蛮大啊,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呢。”
黎安安白了他一眼,懒得搭话。
余可一把掀开帽子,看到她脑门上那块醒目的青紫后笑得更加开怀。
“干嘛遮起来,这是荣誉的勋章!胜利的勋章!作为安大勇于调戏鹿抖抖的第一人,你是真的猛士!应该顶着它招摇过市!”
黎安安冷冷道:“这位同学,要不要我提醒下你开学第一天跟助班怎么打起来的?”
“我做得哪有你彻底。而且我没给自己发勋章啊!”余可继续坏笑,“说真的,你的手居然还健在,简直不敢相信。大家都在猜,鹿河昨天会不会其实是送你到医院剁手,砍了丢到大安湖里喂鱼。”
黎安安一手拧上余可的大腿,咬牙切齿绞道:“感谢惦记,我的手不幸还健在。它现在想问、候、下、你。”
余可惨叫声充盈教室,张心怡跟几个同学嘻嘻哈哈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逼问黎安安昨晚后续。比如鹿河的公主抱感受如何啦,到医院后有没有进一步接触啦,晚上助班有没有送她回家啦,有没有对她的揩油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啦。黎安安这才发现,原来班里这帮成绩了得的同学们八卦起来堪比入行多年的娱记。
这桩事故成为黎安安的污点足足被笑话了一个星期,最后还是班长跟隔壁班的班花恋情撞破引起新一轮的热点后才退下历史舞台。李娅云和黎大仁也终于没再满面狐疑,质疑她是不是跟人打架斗殴了。
期间两次撞见鹿河,本来黎安安对那天他的既往不咎感到诧异,对其戒备态度也有了一丝松动。但两次鹿河都是一张高冷脸,对黎安安的热情招呼视而不见。于是黎安安又暗暗把他打入了冷宫。
倒是鹿河他妈对黎安安似乎特别上心,每次在路上偶遇总会含笑跟她聊很久,成绩好不好啦,近况怎样啦,打算学什么专业啦,虽然没有再提过上次的提议,但黎安安心里还是又愧疚又发毛,生怕自己一个扛不住就要心软答应,只能硬着头皮打哈哈。
余可只撞见一次,都表示张恩雅看黎安安的眼神不对劲,知道温柔优雅的她居然是鹿河亲妈后,一面感叹鹿河发生了什么基因突变,一边脑洞大开地怀疑她是不是在曲线救国,替自己嫁不出去的儿子物色媳妇人选。
黎安安心知肚明,是物色铲屎官外加感化员人选好吧。但也不能对余可说什么,随他去瞎猜吧。不过余可对他人的八卦很难有持久的兴趣,他一门心思地惦记那个惊鸿一瞥后就再也没有现过身的学姐,但黎安安现在都怀疑这个学姐是不是真的出现过,会不会只是余可某晚喝多了后的幻觉。当然这个想法是万万不敢跟余可说的。马上就要十一假期了,她还指望着余可能陪她一起出去溜达一圈呢。
十一假期来临前的那个星期,周一早上出门时黎安安心情很好。因为李娅云终于松了口,恩准她假期可以出去放放风,不用呆在店里当免费劳动力。这是她十九年来第一次可以完整享受整个七天假期,简直要喜极而泣。
人逢喜事精神爽,黎安安对路边追着她狂吠了三百米的凶悍吉娃娃都大度放过了。然而下了公交车准备走后门抄近路去上课时,一群不良少女堵住了她的路。七八个染着各种颜色头发的女生,有的画着烟熏妆,有的手里拿了根烟。
一个齐肩短发大红唇的女生吐了口烟,斜瞥了一眼,示意身后的几个女生围住她。黎安安有点犯怵,打架她不怕,但是一个打七个……他们一人扯她一把头发都能让她变成秃毛鸡。她决定识相点,要钱要手机什么的,直接都给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但是一帮环肥燕瘦的女生围住她,不打不骂不抢,就是静静干耗着不准她走。等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才悠悠让了路。要是平常也就算了,但那天偏偏赶上黑面刘心情好,上课点名抽查,黎安安不幸中彩。因为人不在,考勤分又扣了两分。她事后一脸惊恐地赶到办公室跟黑面刘解释时,得到的只是一声冷笑:“做不对最基础的函数题也就算了,连找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