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暑假的一天,黎安安本来要来南山里,照例是鹿河帮他提前复习功课。但等到快天黑,黎安安也一直没现身。期间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怎么都联系不上。鹿河正准备去她家看看情况时,戴在手上的手环却忽然震动。之前为了两人能方便联系,鹿河给了黎安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智能手环,能给对方发生自己所在的实时地点。
但那次显示位置在非常偏僻的郊区。他隐隐有不好预感,情急间不顾暴露危险,用超能力赶了过去。
地点是安城附近县城一栋五层楼的废弃居民楼。周围是大片废弃厂地,荒草丛生。居民楼下停了一辆小面包车。鹿河悄无声息跳上了楼,在楼下时他就已经听到有动静从这层楼传出。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三面斑驳墙壁,朝南的那面已经被拆了,没有任何遮拦。
黎安安被绑在一把椅子上,穿着衬衣及膝裙。她手脚都被捆住,眼睛也罩了一块破布,手臂上有不少伤口,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沁出,手臂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空气里满满的血腥味。鹿河忽然觉得深处的野兽在蠢蠢欲动。
黎安安正在小声哭泣。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她全身都抖了抖。
“是谁?”
一阵温暖的夏风吹过,血腥味混着荒草味似有若无地飘荡在鹿河四周。吹得他全身似乎都燃了。
“鹿河?是你吗?”
“是你吗?我害怕……鹿河。”
鹿河解开了绑住她的绳子,揭开了眼罩。她脸上满是泪痕,一双眼睛红肿,发现是鹿河后立刻欣喜,伸手就要往他怀里扑。但鹿河把她推开了。
黎安安发现他有些不对劲。眼神里的陌生和隐隐的躁动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尤其轮廓分明的脸庞在夜色中居然有一丝邪气。
她怯怯开口:“鹿河,你怎么不说话?”
鹿河沉默,只是掏出一块手巾帮她把伤口处包扎好。
身后忽然传来动静。他把黎安安推到墙角,双手轻轻抚上她的眼。
“等下不要看。”嗓音有些暗哑,竟没有一点往日的清爽。
眼罩又被他罩了下去。
一个年轻男人在楼梯口现身,高高壮壮,脖子上戴着跟粗金链,一件花纹t恤紧紧裹在身上,一眼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他见鹿河已经松开了黎安安,骂了一声立刻随手操起一把破椅子砸了上来。
荒废的楼里不时响起冲撞声,打砸声,咒骂声。鹿河虽然有超能力,但体力消耗过度就会变成猫,眼下根本不敢用,年轻混混身高体壮,两年前的鹿河还占不到什么便宜。一个不留神他被混混逼到客厅边缘,身后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遮挡。混混在眼前狞笑,步步逼近。
忽然黎安安不知何时已摘了眼罩冲出来,手里拎了把椅子朝混混后背砸过去。
鹿河不记得那瞬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混乱中,她身体像块破布般往楼下坠。
他立刻扑了下去,终于在落地前抱紧了她。只是拽紧黎安安的,已经是一双毛茸茸的猫爪。
阳台上一片沉默。张恩雅轻轻握住了鹿河的手。 “我没事。她也没事。” 鹿河闷闷地声音传来。“虽然从楼上摔了下去,但救过来了。”
混混看到黎安安摔下楼已经惊慌失措,加上又撞破了鹿河变猫的秘密,慌不择路地开车跑了。鹿河通过手环给徐老头发了定位,他把重伤的黎安安和鹿河接到了医院。
所幸一切都好。黎安安没事,鹿河也没事。
只是重伤醒来的黎安安已经忘记她跟鹿河的所有过往。
鹿河深夜隔着监护病房远远望着她熟睡脸庞,心想这样也好。这样最好。
已经夜深了,南山里的夜色更浓更暗。鹿河沉浸在往事里,眉眼间有隐忍的痛苦。张恩雅看在眼里,情绪有些复杂。
“安安家里只是普通家庭,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因为我。”鹿河暗哑的声音传来。
鹿河后来找过混混,但混混在那天逃走的路上就已经出了车祸当场死亡。鹿河通过他周边人的信息,拼凑出了绑架缘由。原来混混早知道他是鹿为民的儿子,又发现他跟黎安安关系匪浅。但鹿河一向警惕,混混不好下手。所以才想到绑了黎安安,准备要挟鹿河要钱。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你当时没跟我们说?”
“事发突然来不及,事后说已经没用。只是白让你们担心。”
“连老徐都帮着你一起瞒着我们?”
“我逼他不要说的。你不要怪他。”
张恩雅叹了口气,她知道鹿河一直报喜不报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解决,只要他们没发现就会一直瞒着。如果不是她无意中看到了那张照片,恐怕两年前的事情他还会一直瞒下去。
“你什么时候看到那张照片的?”鹿河突然冷不丁地问。
“就是我生日前两天。”话一出口张恩雅就自觉不对,“我记错了,好像是……”
“你一早就知道了,故意让她到我身边来?”
鹿河的目光落在张恩雅身上,似有重量。张恩雅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回应。
她顿了顿,对鹿河缓缓开口:“小河,那时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不记得你,只是我觉得她对你肯定很重要,所以才会想法设法让你们有重新接触的机会。”
“你不该擅作主张。我不想给她带来麻烦,更不想当年的事再发生一次。”
“如果当时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