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安小心外侧口袋拉链,里面有一本小册子,随手翻了翻,夹了一幅速写,画了个女生在趴着睡觉。寥寥几笔,倒挺有□□。
就它了!黎安安折好赶紧想放到,但门“吱”一声被推开了。鹿河出现在门口,余可赶紧挡住。
“借过,尿急,我要上厕所。”
电光火石间,黎安安迅速扫了一眼自己能藏东西的地方,但偏偏今天穿了一件连衣裙,浑身上下没一个兜。黎安安一急,把画塞进胸前。
鹿河推开余可,面无表情地走近。黎安安假装镇定地活动活动手指,然后走到钢琴旁要继续练琴。鹿河扫了一眼佯装无事的两人,冷眼看向黎安安:“拿出来。”
“什么?”黎安安装傻。
“你刚拿的东西。”
“我拿什么了,你别冤枉人。”黎安安继续嘴硬。
鹿河逼近,眼神微冷。黎安安不由自主往后躲。
“你要干嘛,这是在学校,很多人的!”
鹿河拽住她护在自己胸前的手,面色如冰。
“我劝你自己动手,别等着我来。”
黎安安愣住,转瞬间却忽然醒悟,鹿河这是还有透视的能力?!一时之间她羞愤交加,热血直冲脑门。等她回过神来,已经一巴掌挥过去,安静的练习室里“啪”一声响。余可目瞪口呆。
“流氓!”黎安安愤怒的声音在练习室里回荡。
“真的打了吗?”黎安安第二十一遍确认。
余可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跟黎安安比划:“五个手指印根根分明。”
“我……我当时肯定被附身了。”黎安安眼露恐惧。
余可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抚:“鹿河不会介意的。”
“真的?”黎安安眼里冒出一丝光,“你觉得他不会就此疯狂报复我?”
“被谁附身都一样,”余可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最后死的都是你。”
黎安安嗷了一嗓,声音都带出哭腔:“你,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余可委屈:“我也要拦得住啊,你那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突然血性一把抽人一大嘴巴子啊。”
也是,从来都是她拉余可。
抽了鹿河一耳光后,黎安安对之后的片段很是模糊。只记得鹿河一双眼眸暗了又暗。之后是怎么把画还给他,鹿河又是怎么一声不吭走掉的,她印象模糊的很。余可说她是不想承认死期将至,大脑选择性失忆,反正这种事黎安安擅长的很。
黎安安怒瞪了余可一眼:“你才擅长呢,你全家都擅长!”
余可念在黎安安受惊过度,没跟她计较。继续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当时的情景。黎安安打了鹿河一巴掌后,两人互相瞪了大概几十秒,但他觉得好像几十年。
“度秒如年。”余可强调。
然后黎安安终于绷不住,脸红得跟油爆小龙虾似的从自己胸前掏出了那张画。鹿河拿了画后根本没搭理试图缓和气氛的余可,就一走了之。而黎安安还傻愣在原处魂不守舍,最后还是余可把她拖走的。
鹿河打开那张画,用手指轻轻描摹画中人的轮廓。
那是他偷偷画的,还没来得及给她看过。其实不太像,当时也是匆匆几笔。但很奇怪,记忆好像就被这轻描淡写的几笔画了下来。
窗外进来一地阳光,夏日微风,白纱窗帘被风吹得扬起,落下,扬起,再落下。有时风大了些,还会把白纱扬到她脸上。窗帘拂过脸庞,她趴睡在那里浑然不觉,被枕着的数学练习册已经湿了一片。
他在她面前轻笑,风里有青草的味道。跟现在一样。
门轻轻被推开,鹿河回头,张恩雅走进。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张恩雅佯装不高兴。
鹿河笑笑没回话,只是任由张恩雅揉他的头。
“你小时候最喜欢钻我怀里,不开心了生气了我就挠挠你下巴,摸摸头。跟小猫小狗似的。没想到有一天居然真的就……”张恩雅语气渐渐寂寥,“不过那之后你就再没往我怀里钻过了。”
鹿河趴在书桌上,把脸埋到张恩雅手里。有淡淡的橘花味,手指传来微热的温度,比风暖。
张恩雅凝视鹿河的侧脸:“老徐跟我说了,新的治疗方案没有达到预期,之前你那么积极地配合……他担心你会失望。”
鹿河轻轻摇了摇头。
“小河,没关系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爸爸妈妈都不会离开你。”
鹿河不做声,心里郁郁。
小时候调皮,把抓来的小蜥蜴偷偷放进鹿为民茶杯里,被他追得满院子要打。他总能准确找到张恩雅在哪,只要往她怀里一钻,就获得免死金牌。鹿为民只能冲他吹胡子瞪眼。再大一点,和鹿为民偷偷熬夜玩游戏。他玩了几次后就把鹿为民打的落花流水,鹿为民面子挂不住,决战要分胜负时假装不小心踢了电源线。他跑到张恩雅那里告状,结果游戏机没收,两个人都挨了一顿臭骂。
再后来。呵,再后来就是那些只想抹除的记忆。明白怎么都回不到当初后,他一个人搬到远离市区的山里,好多次半夜噩梦惊醒,整栋房里寂静无声,窗外大风刮过树叶簌簌作响,黑暗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