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穆惊弦一惊,却依旧稳稳地坐在床铺之上。
跟宁岁气急败坏的样子比起来,穆惊弦的沉稳大气才更像皇宫里的娘娘。
“父亲当年看上我娘,又嫌弃她出身低微,还忌惮你母亲的家世,连把我娘接进府做个侍婢都不敢!后来我娘积郁成疾死了,父亲就把我带进府里,谎称是买来的丫头伺候你!我们俩人同样流着他身上的血,凭什么你是小姐,我就是丫头!”
宁岁入穆府那年,穆惊弦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些话跟爹娘讲不了,穆惊弦就全都告诉了宁岁。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竟是开门揖盗之举!
“宁岁,我穆家待你不薄,虽说你是丫头的身份,可因我护着你,你从未做过一般丫头的粗活!你又为何非要害我?”
宁岁十指纤纤,通红的丹蔻如浴滴的鲜血,“害你?姐姐此话从何而出?!”
“我问你,我是穆家女儿的身份是不是你泄露给皇上的?还有当年云连沧欲娶我为太子妃的事,也是经由你嘴说出去的,是不是?”
宁岁轻轻在房内踱了一圈,眼神掠过窗外之时倏地一眯,低声答了一句,“是。”
穆惊弦银牙紧咬,蓦地从床上弹起来,直逼宁岁,寒意森森的眸子似把利箭,扎得宁岁直抖。
“你口口声声说念在穆家的养育之恩才代我进宫封妃,那么你今天又为何为了保命,而将这秘密透露出去!”
宁岁忽然软了,凑近穆惊弦的左耳,低低一笑,“穆惊弦,你自幼习武,虽为女儿身,脑子却还不及一介莽夫……姐姐,你太小看我了,我能保住这条命,跟出卖你这件事,没有关系!”
穆惊弦身子一震。
往事如浪般翻涌,许多念头纠缠在一起,未几,一个想法尘埃落定。
她双手张开,紧紧扣住宁岁单薄的双肩,“你,是不是把那件事,算在你的头上了!”
宁岁目光狡黠,轻轻咬唇,“姐姐你别这样,那件事,本来就是我做的啊,连他都亲耳听到我的名字,还会有假吗?”
“你……”穆惊弦气血翻涌,新伤旧疾一同将她桎梏,她一阵头晕,却听得宁岁的声音忽远忽近起来。
“姐姐你放心,我至今没和太子沧同房过,妹妹如今还是清白之身。”
“你说什么?”穆惊弦不懂宁岁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宁岁却忽然哭了起来,“姐姐别怪我,当初老将军为了保穆家一门性命,才将我认做义女送进宫里。我知道姐姐迟早有一日会回来讨回这个位子,因此一直不曾对太子动过什么念头,而太子也因对姐姐一往情深,始终不曾碰过妹妹一指头。”
“你胡说什么,我与云连沧只是兄妹的情分,他何曾对我一往情深过……”
宁岁却带着泪冲她一笑,之后突然出手,捉了穆惊弦的双手往自己身上一拍。
“呯!”
宁岁向后一撞,撞开漆花木门,直接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