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二章成全亲事
天气渐冷，齐蕊卿披了一件厚衫，翻看着甘遂拿来的卷宗，丫鬟们静悄悄地忙活着，及到日头升得老高，才听到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见齐蕊卿合卷宗，红蕉眼前一亮，捧了茶盏递过来，等齐蕊卿抿了几口，才小声道：“小姐，您想好惩治大少爷的法子了吗？”
见齐蕊卿看来，红蕉挠了挠头，接着恨声道：“玉锵这几日还是不肯回来，说是怕给小姐丢脸！都怪那个色心坯子！”
齐蕊卿眸光一暗，虽然没有请到梅太医，但齐金堂进宫求来了耿太医，齐毓晖到底命不该绝，治了些日子，竟然一日一日好起来了。
前两日小晋鹏的满月宴，为了给齐毓晖冲喜，侯府还风光大办了一场，倒让戴氏、庞氏等人如意得紧。
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齐蕊卿梳理着脑的思绪，这里面能抓住做章的，一个是齐敏业，她这个二伯在江南官场砸下了不少银子，在锦衣卫的卷宗里，每一笔都有迹可循。
动了齐敏业，廖家没了用处，廖姨娘在府自然也没了体面，况且还有韩氏，她已经铁了心要和齐敏业和离，此时不如再加一把火。
另一个是庞氏，不看卷宗，齐蕊卿都不知道庞氏暗地里的胆子竟然那么大，拿着府里的银钱，在外放印子钱。
俗语云：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每年因还不印子钱而卖儿卖女、家破人亡的例子数不尽数，是以本朝明规定，不准私放印子钱，虽说近些年，手头宽裕的贵人们，有了合适的路子，私下里也敢放贷出去。
但这种为富不仁的脏事，一旦曝出来，免不了要吃牢饭，更何况庞氏这种当家夫人，规矩严一点的人家，一纸休书都是轻的，重一点少不得要浸猪笼呢！
庞氏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恐怕还是因着背后的靠山，齐蕊卿看得大开眼界，原来庞氏和齐敏仁是凭借十万两印子钱，搭了东宫总管韩东阳的关系。
真是胆大！莫不成以为背后的靠山是东宫，是太子，能肆无忌惮不成？
齐蕊卿心冷笑，还有一个能做章的，是齐敏仁，她这个大伯素日不显山不露水，看去温尔雅，暗地里却是个畜生行径，看他日日要三四个通房丫鬟伺候，可窥得其内里的荒唐。
前不久，据说齐敏仁为了巴结司，偷偷从万花楼里买了个身家清白的小倌，谁料最后人却没送出去，白花了一千两银子。
不过齐敏仁可半点也没浪费，听说已经在幸康坊里寻了个院落，将那名叫玉秋的小倌儿安置了下来，偷偷摸摸地养起了外室。
这件事若是捅到庞氏跟前，想必定有一番好看，不过齐蕊卿可没准备现在揭发，这么好的把柄，自然要留在最合适的时候用！
……
茗沁居顶楼的雅间里，玉锵身着一件朴素的秋衫，静静坐在临窗的椅子，盯着下面的人潮来往，眸间寂寂，似是出了神。
房门一动，似是进了人，玉锵只当是连嬷嬷，也未回头，轻声说了一句：“嬷嬷您来了，是不是小姐让您劝我的？您别费心了，我回去，只会给小姐丢脸，我……”
说了几句，陡觉不对，玉锵转头一看，却见哪里有什么连嬷嬷，来人一身儒雅长衫，分明是罗得意，顿时双颊飞红，讷讷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罗得意心一叹道：“玉锵，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般只是自己折磨自己，我们都不会觉得你丢脸，你又何必……”
“求你别说了！”
玉锵猛地变了脸色，飞快地打断了罗得意的话，低头呜咽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心里过不去，处处觉得恶心！都怪我！这张脸平白招了人！”
因着容色艳丽，玉锵之前受了不少同龄丫鬟的埋汰，要不是后来有齐蕊卿护着，还不知被排挤成什么样子，总有嘴碎的婆子嚼舌根，背地里说她是狐狸精，生的样子一看将来是给人做小的。
说来可笑，旁人若是有这般好颜色，恐怕早引以为傲，玉锵偏不，这张脸几乎成了她自小到大的心病！
她虽多日未回晴芝院，但齐蕊卿因着她而遭了戴氏、庞氏训斥的消息，她却一清二楚，因此也更加自责，更加愧疚，难过得恨不得毁了这张惹人觊觎的脸！
听罗得意半日不出声，玉锵颓丧地捂住了脸，呜呜哭道：“都怪我！哪里还有脸面去见小姐？这张脸……都怪这张脸！我……我毁了它！”
见玉锵拔下头的簪子，要往脸划去，罗得意唬得魂飞魄散，连忙一把握住玉锵的手，情不自禁地大喊道：“玉锵！你别糟蹋自己！等见了小姐，我求小姐给咱们当冰人！我……我娶你！”
“你要娶谁？”
房门一动，齐蕊卿带着灵雨和甘遂进了雅间，见状促狭一笑道：“罗管事要娶谁？若是不说清楚，这个冰人我可不爱当！”
罗得意素来冷静自持的面庞，罕见地闪过几丝慌乱和羞赧，玉锵杏眸圆睁，见齐蕊卿揶揄看来，面红云一片，见素手还被罗得意握在手里，“啊”地一声忙将手抽了出来。
灵雨和甘遂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齐蕊卿见此也笑个不停，玉锵满面羞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倒是罗得意，脸颊的慌乱渐渐褪去。
定定看了一眼玉锵，罗得意撩起长衫，利落地跪倒在地，恭敬道：“小姐，小的愿意娶玉锵为妻，还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