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裕父亲在地里劳作回来了,给他和妹妹每人带回来一个红薯,母亲麻利的清洗、削皮后塞给他们,这就是他们今天的零嘴。
红薯还没有吃完,在母亲的催眠曲中,妹妹进入了梦乡。
何裕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由竹片铺成的床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翻了一个身,把身上盖着的一个旧白被单蒙到了头上,已呈深黄色的被单,发散出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淡淡汗味,何裕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木床背靠后土墙而立,顶头靠着右侧土墙。离床前大约半丈远的前方,是一堵木壁。
因为时间太久,木壁的颜色已经发暗,其上有几丝不起眼的细长裂口,从这些裂纹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丝丝风声。
何裕外表长得斯斯文文,皮肤皙白,眼睛黑亮,聪敏好学,喜欢独立思考,看起来像个听话的乖孩子。
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比同龄人早熟了许多,而且也有性烈如火的一面,他发起火来,就是比他大好几岁的半大小子,也要退让三分!
受到三叔的熏陶,他从小就向往外面世界!他梦想有一天,能够走出这个小山村,去看看三叔经常所说的外面世界。
在冥想之中,何裕慢慢入睡,此时的他正处于迷迷糊糊,似睡未睡之间,头脑中还一直想着,明天早起上山放牛时,一定要上到南山坡,帮他疼爱的妹妹,多拣一些野果。
何裕家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水洞人,他爷爷是单枪匹马来到大水洞安家落户的。
何家是一个小家族,在离大水洞数十里远的何家坳集居。
多年的开枝散叶,何家也已经有了数十户人家和数百口人。
到何裕爷爷这一辈,家族土地,已经无法安置更多的族人。
家族规定,每个家庭除了长子继承家产以外,其他男丁,家族送一门手艺(就是培养学一门谋生的技术)后自谋生路。
何裕的爷爷,选择了读书。考取童生以后,他就算取得,需要自谋生路了。
他只身来到大水洞,开馆教书,在这里成家立业,并慢慢置办了家产,后来因为妻子早逝,家里的活都落到了他一个人肩上,过度的劳作,拖坏了他的身体,十年前也离世了。
何裕爷爷,养有三子一女,何裕姑姑远嫁,大伯、三叔都在大水洞成家。
何家在大水洞,也算是开枝散叶了,大伯家三女一子,三叔家一子一女,加上何裕兄弟姐妹四个,堂兄妹一共只有九个。
也许是书香门第,也许是势单力孤,虽然都已经分家独过了,但何裕堂兄弟姐妹之间,非常团结友爱。
何裕爷爷做为一个读书人,妻子的过早离去,深深体会到“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悲哀。
他的几个儿子,都没有刻意安排读书,小时候,只是在他教学时旁听而已,也能算得上是有文化的人。
何裕的大伯,是一个手艺高超的木工,三叔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只有何裕爸爸,从小木讷,就被安排务农,因而家境最差,一家六口人,何裕有一个大姐,一个兄长,还有一个小妹。
他在家里排行老三,家里的生活虽然没有断过顿,但在农闲时节,也经常是半饥半饱之间,一年也吃不上几顿带荤腥的饭菜,全家人一直在温饱线上徘徊。
在大水洞,就他们这样的家境,何裕也是其他小孩羡慕的对象,毕竟每天都有饭吃,也只有一小部分的家庭能做到。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经是秋收季节,村子里的秋收已经接近尾声,今年的年景不错,家家户户都洋溢着丰收后的喜悦。
秋收过后,正式进入农闲,男人们也不能都闲着,有手艺的就外出做些功夫补贴家用。
何裕的大伯,挑着他的木匠工具,第一个离开了大水洞,他是附近手艺最好的木匠师傅,从来就不怕揽不到活计!
那些没有手艺的种田汉,也是闲不住的,所谓靠山吃山,大水洞四面环山,赶山,就被留在村里的人提上日程。
赶山,被大水洞人赋予了非常丰富的内涵!
对男人们来说,赶山是体现自己能力的最佳途径,对孩子们来说,是他们试炼的最佳场所。
大水洞赶山的时间,是定在寒露节,不是一个或几个人进山,而是全村人出动。
赶山开始前,要举行祭拜山神的仪式,然后把人分为三波进入大山。
第一波是男人们成群结队,他们背着弓箭,手提砍山刀,在前面打猎。
打猎可以增加收入,还能清理和惊扰猛兽远走,保证后面赶山人群的安全,也能让村子里的冬天,不受猛兽袭扰。
男人们过去,大概半个时辰,妇女们出发了,她们的主要任务是捡茶籽,当然也顺手摘一些野果。
茶籽是油茶树的种子,可榨油供食用,是大水洞人食用油的主要来源之一,由于山多地少,粮食不够食用,他们可舍不得用耕地种油菜。
第三波是小孩,他们并没有什么组织,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大都跟在自己的母亲的后面不远处。
小孩们主要是捡漏,什么都做,捡茶籽、摘野果、甚至猎取小动物等等。
为了第一次参加这次赶山,何裕已经偷偷经准备好久了。
他一边放牛一边割牛草,已经存了不少新鲜牛草,够大黑牛吃十数天了。
为了能猎到小动物,何裕特意加强了射箭的练习和对大黄的训练。
大黄对他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