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待到人们都安静了,周大爷说,“闺女,你要是信得着大爷的话,大爷就给你介绍个好女婿,也不是外人,是我的侄子,叫周富贵,今年刚满二十岁,是个铁匠,一米八十的个子,有副好身体,有把子好力气,还是个赚钱的好手,翠翠,你若是嫁了过去,保管你有享不完的福”周大爷信誓旦旦地说,看来,他对他这个侄子倒还真是上心。
“嗯,我见过这小伙子,还在他那儿打过锄头,小伙子干活漂亮,为人实称,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李大爷在一边给说着好话。
“姐夫,你见过这周富贵吗”翠翠看着裴俊问。
“见我倒还没见过,不过,两位大爷的话想必是错不了,你可以先相看一下。”裴俊慢条斯理地说。
“看也行,”翠翠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姐夫,你得陪我去”
“我”裴俊耸了耸肩,“没时间”
“那我就不去”翠翠赌气地说。
裴俊没理她,继续给周大爷扎着针,手法娴熟又一丝不苟。气氛有几分尴尬,周大爷又出来打圆场:“翠翠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姐夫确实走不开,他若不在,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到哪儿去扎针呢”
“就他忙那相亲哪有没有娘家人陪着的呀”翠翠一脸委屈地说。
“可以叫你表姐陪你去嘛”有人提议。
一听这话,翠翠立刻炸了毛:“让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人去陪我相亲这么丢人我不去”
谁也没想到翠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整个诊所里雅雀无声,再看裴俊的脸色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乌云。正好他在给李柱子拔针,手下一用劲儿,痛得他大声哎哟了一声。众人都偷偷地抿嘴笑,心想这个时候幸好不是在给自己扎针。翠翠也自知失言,有点儿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时周大爷又说了话,“翠翠呀,说你是个小孩子就是个小孩子,你表姐要是能陪你去,你不知道该多有面子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表姐梅儿心地善良又心灵手巧,她若能陪你来,我们老周家简直就是蓬荜生辉,无上的光荣会不会说话又有什么要紧”
翠翠骨碌骨碌地转了转眼珠子点了点头,周大爷一高兴当场就把时间定了下来,就在明天晚上晚饭后。
第二天到了时间,梅儿和翠翠俩人如约来到了周大爷家,在梅儿的劝说下,裴俊随后也到了。周大爷一家十分的热情,早早地就站在门口等,一见到他们的影儿,立马迎了出来。
“快请进,快请进。真是贵客啊”
进得门来,见屋里站着个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浓眉大眼,皮肤略黑,正在那里不安地搓着双手,面露紧张之色。
周大爷一把拽过他,“富贵,来,这就是梅家姐姐,姐夫,”然后悄悄地扭了他一把,“这就是梅家妹子,快问好。”
周富贵像个大姑娘一样扭着身子,声章像蚊子一样啍着:“姐姐好,姐夫好,妹,妹子好。”眼睛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没起色的货”周大爷低声骂着,然后又转过一张笑脸冲着梅儿一家人说:“快到里屋坐,老婆子,上茶”
几个人在周家的里屋坐了下来,梅儿不能说话,裴俊能来就已不错了,他才懒得说话,周富贵窘得一张脸好像煮熟的猪肝,人能坐在那里已是费了大劲儿,再要求他说话,怕是比登天还难。现场主说的重任一下就落到了周大爷一人的肩上。
“他姐姐,姐夫,妹子吃水果。”周大爷将水果盘往他们身边推了推。
看着这尴尬的场面,翠翠憋不住了,她天生外向喜欢说话,像这般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的场面真是让人崩溃,“我说,周富贵,你对我有意见啊”翠翠首先发了飙。
“没有,没,没有”周富贵忙摇着手。
“那你怎么一言不发的”翠翠斜着眼睛质问。
“我,我,”周富贵一时语塞,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厉害啊若是真成了,自己还不得被她给欺负死,核计着还是找个温柔点儿的吧。看来这老实砣一点儿也不傻,话虽少,心眼子却一点儿也不少。
“怎么,你这我,我,他,他的,你还是个结巴啊”
“是,是有点儿结巴。”周富贵撒谎说,他今天只是略为紧张而已,他平日从未结巴过。
“虎玩意儿”周大爷急了眼,“你什么时候结巴了胡乱应承什么缺心眼啊你”
周富贵一声不吭,心想我要是把这个母老虎娶回家,那才是缺心眼呢你也不看一看人家裴俊哥多有福气。虽然梅儿不会说话,可人家多温柔,那看裴俊的眼神都能把人的心给化了而且,人家梅儿还那么漂亮,又孝顺,这个翠翠能孝顺公婆咋看都不像想到这里,周富贵更是拿出一副少见的傻态来,竟然在其间还流下了口水,他用手指一抹,全部蹭在鞋跟上,看得翠翠直要吐。梅儿在一边却有点儿看糊涂了,这富贵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虽然有时候会有几分腼腆,却聪明得很,若是眼前这般傻,她也不会陪翠翠来相看啊,这到底是咋了嘛
回家的路上,翠翠气鼓鼓地一个人走在前面谁也不理。裴俊揽着梅儿的腰,一路散步回来,一会儿给梅儿摘朵小花戴在头上,一会儿偷着亲梅儿的脸蛋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