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出了关府,府门处几个小厮已是踩着梯子在取那朱红大门上挂着的金字门匾,厚重的门匾被扔下来,“关府”两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尤其熠熠发光,却是坠入尘埃,无人再多瞧一眼,新的门匾同样是鎏金大字,上书“东亭侯府”,小厮们小心翼翼地将那门匾挂上。
那边刘右相正欲上车,瞧见这一幕,目光不觉落到了地上被摘下的关府门匾上,一旁跟随而来的小厮见自家老爷突然停住了动作,半响不见他上车,便唤了声,“老爷?”
刘右相回过神来,却是摇头一笑,道:“关白泽也算是功成身退了,老夫深陷朝堂,将来却不知会落得个什么结局……”
小厮听他语气怅然,不觉一呆,复又笑着道:“老爷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太子殿下都对老爷恭敬有加,如今又和威远侯府结了亲,奴才们出门都威风凛凛,皇上更是对老爷您恩宠信任,将来自是要福泽后代,留名青史的。”
“关老弟也算是后继有人啊!”刘右相闻言瞧了那小厮一眼,似从鼻翼间轻讥了一声,接着却又喟叹一声,便登上了马车。
而客人相继走后,二房三房的人便也散了,关白泽却将大房各人都聚在了一起,道:“如今皇上已允我辞官归乡,江阳四季如春,又有祖荫庇佑,我和母亲已经商量过,决定择日便回江阳老宅养病。这次回去便不准备再回京了,卓哥儿身子不好,南方名医却也不少,想来换个环境对他也是好的。洁丫头的婚事,这两日你母亲便会到淮阴侯府,能提前便提前嫁过去吧。如今府上出了这么些事,老太君病重,夫人身子也不好,兰姨娘便不必跟着回老宅去了,就到广寒寺代夫人给老太君祈福吧,我已和静和师太打过招呼,明儿便启程吧。皇上体恤,恩赏了晨之一个从六品的安州州同,既是放了外任,便没滞留在京城的道理。来日去吏部入了簿,领了官印,便赶往安州去吧。小陈姨娘如今还有身子,四少奶奶又还在养病,便先留在京城,等来日小陈姨娘分娩再一同前往安州。”
当年肖姨娘小产之事虽是事隔多年,早寻不到什么证据,但众人却也都信蓉姨娘当时的话不会是栽赃,故而当日听闻蓉姨娘的话,关晨之便替兰姨娘捏了一把汗,如今听闻关白泽如此发落兰姨娘他一愣之下忙跪下求情,而兰姨娘已是受不住地面色惨白了起来。
那日审训蓉姨娘时因她身上还带着重伤躺在床上,故而便没有到场,后来便听蓉姨娘将当年她残害肖姨娘母子的事揭了开来,之后她一方面因蓉姨娘被拽出来而庆幸,以为自己无碍了,一方面又怕关白泽相信了蓉姨娘的话,因此责怪于她。这几日来她一直惶惶不可终日,无奈自那日被杖刑后她便被禁足在了院中,所以便是着急也什么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昨夜关白泽突然去了她那里,却神情极冷,竟果真只为了追问当年之事,她虽哭的喉咙都哑了,最后他却还是未置一词,她昨夜便有不好的预感,没承想他竟是心冷至此,竟不再顾念这些年的旧情,不顾她给他生养了两个孩子,竟要送她到尼姑庵去。
这一去青灯古佛,可叫她如何生活,兰姨娘只觉脑子一空,见关白泽已是起身,对关晨之的跪求竟也不做理会,扶着崔氏的手甩袖便出了屋,她当即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了下去。
而关元鹤一直坐在一旁冷眼瞧着,待关晨之扶了兰姨娘离去,他才目光清冷地扫了眼空落落的厅堂唇角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意来。
关元鹤回到棋风院时,尚未进院便见关荣匆匆而来。
“爷,先前爷交代的事都查清楚了。”
关元鹤闻言便向外书房走,关荣跟随在后,待进了书房他在书案后坐下,关荣才回道:“暗卫们守了那姜海小半个月果真便查到了端倪。”
关元鹤挑眉,关荣才接着道:“这姜海在城西的马尿胡同中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宅子,那宅子虽是在姜海的名下,但却是太子妃授意他置备的。而这宅子隔院却是太子妃身边原贴身大丫鬟秋纹买下的院子,宅子后隔着不远便是清源街,和淳王别院的后门正对着。暗卫们盯了数个日夜,这才查清,那宅子中别有洞天,竟是有暗道连着淳王别院和隔院,每个月太子妃便会和淳王在那宅子中幽会。”
姜海正是当日慧安指给关元鹤看的那个前世曾驽马撞飞她的男人,自那日慧安说过要他的命,关元鹤便令关荣派人盯着他,却是查到这姜海是姜红玉的奶兄,一直极得姜红玉信任,常年来也都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交给姜海去做。只关元鹤没想到的是,这一查,竟是发现姜海和淳王长随马周之间有些不寻常,故而他便又令关荣细查此人,弄清姜海是否和淳王府有猫腻。
他本以为姜海可能已被淳王收买,倒不想最后得到的消息竟是这般,只是这样的事太子竟是毫无所觉?
似是瞧出了关元鹤的意外,关荣便又细细地解释道:“秋纹在一年前嫁给了东宫的一个管事,便在马尿胡同中置了那一处小院,将老母养在那院子里,平日只有三个婆子照顾着,故而院子本就极为清净,秋纹嫁人后仍旧在太子妃身边当差,每月却都会到那小院几次去看望老母。而太子妃便是扮成秋纹的模样掩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