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锐利地瞪了眼孙心慈,便道。
“方嬷嬷既是奉了为父的命来教导你礼仪规矩,那便是正经的教养嬷嬷,没有甩教养嬷嬷耳光的道理,还不快些赔礼。”
孙心慈听到父母竟一致让自己道歉,登时便觉委屈万分。她那日在端门吃了慧安的亏,鼻子下面被掐的稀烂,好不容易结了痂又丑的不敢出门,谁知回到杜尚书府都不得安宁,还被赶了出来,连日来日子过的很不顺心,今日来学规矩本就窝着一肚子火,奈何方嬷嬷一介奴婢,还真当自己是教养嬷嬷了,竟还一板一眼地教导起她来。
她岂能服气,忍了一上午偏还找不到方嬷嬷的错处,直弄的自己肝火上冒,最后在方嬷嬷第十次令她再学着她的模样走圈时孙心慈总算是没有忍住,出手打了方嬷嬷。
可她觉着她是主子,方嬷嬷是奴婢,她就算打了也是小事一桩,为什么父亲母亲偏要小题大做,竟还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个奴婢道歉!
孙心慈面色倔强着盯着孙熙祥,眼眶红红的,偏就不愿意照做。
孙熙祥见此是真的恼了,只觉这个女儿可真是被惯的没个样子,竟连自己的话也忤逆不尊,登时便低沉喝道。
“孽障,自己闯了祸,还不知悔改吗!”
此时刚巧慧安从院外走来,忙快步上前扶着孙熙祥,和声道:“爹爹息熄火,多大的事,怎就气成这般。若是爹爹气坏了身体,这可叫女儿们如何自处!”
她说着冲院子里站着的看热闹的聘菊,云巧等人怒喝道:“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去给老爷搬个椅子过来,有让老爷大冬天站在院子里吹凉风,连口热茶都喝不上的道理吗?”
在浮云巷时独门独户,又没有尊长镇宅,杜美珂一人做大,孙熙祥又偏宠与她,两人在一起荒唐的很。如今在秋兰院的都是原先在杜美珂身边伺候的得力人,说起来她们哪个没碰到过孙熙祥和杜美珂大白天的行那等荒淫事?
故而孙熙祥在她们眼中那还真是没多少威严可谈,这心里对他的敬意少,就会不知觉地生出怠慢之心,再加上方才院子里乱将起来,聘菊等人忙着瞧热闹,根本就没想到给孙熙祥搬凳子上热茶。
如今闻言更是齐齐一愣,倒是冬儿几人趁她们还愣着,便训练有素,整齐利落的行动起来,搬椅子、上热茶、打炉笼。一时将秋兰院的丫鬟仆妇们趁的更不知规矩,行至懒散。
孙熙祥心里便更觉着自己对杜美珂母女宠爱太过了,立时喝了口茶,面色和缓着对慧安道。
“还是安娘懂事知礼,丫头们也调教的不错,想来都是方嬷嬷的功劳。”
说着又转头冲跪着的方嬷嬷道:“嬷嬷快请起吧,休要再说技艺浅薄教不了二姑娘这样的话,以后二姑娘本老爷就交给你了,你只管严格教导便是。”
杜美珂闻言面色就是一变,见孙心慈还要顶嘴,忙使劲拽了她一把,孙心慈这才咬着牙没有吭声。
杜美珂见这会子孙熙祥已然站在慧安一边,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逆转,只恨孙心慈太刁蛮任性,方才若是按她说的赶紧给方嬷嬷道个歉,这事不也就翻过去了嘛,而且还能留个孝顺的美名,不至于被下人们构陷,如今倒好,被方嬷嬷和沈慧安三言两语撺掇的连孙熙祥都不再护着她了。
但是杜美珂也知道此刻孙熙祥虽向着慧安,但心里却并非就是爱重慧安而疏远了她们母女,只是因为今日确实是小慈闹的太过,这会子又当众不听父言,这才真惹恼了孙熙祥。
再加上,自从进了凤阳侯府,她就整日想着怎么站稳脚跟,想着扳回面子,收拾沈慧安,故而对孙熙祥就有所疏忽,这几日又让攀枝那贱人寻了空挡,再加上如今她又和尚书府决裂了,昨日孙熙祥还因此事和她发了大火,她又因为连连受挫,见他怨怪自己非但没有可小意儿地哄着,反倒出言讥讽,惹得孙熙祥摔门而去。也难怪孙熙祥会如此着恼,当众不给小慈好脸。
可她又想着她这十多年来不明不白地跟着孙熙祥,两人在浮云巷时的恩爱无比,又觉着仅仅是因为她这几日怠慢了他,又失去了尚书府的支持,他便这样不顾情面,对她们母女如此无情,当真是让人心生恨意。
杜美珂到底不似孙心慈,她虽心中有恨,却也清楚地瞧明白了形势。
她知今儿被方嬷嬷拿住了错处,她就是舌吐莲花,这会子也别再想占住理字,讨不到什么便宜,早早揭过此事才是正经。
于是她面上毫不显露,即刻斥责孙心慈道:“还不快给方嬷嬷道个歉,嬷嬷也甭和小慈一般见识,以后小慈全赖嬷嬷教导了。”
谁知早已窝火至极的孙心慈,见不仅向来偏爱自己的父亲不向着自己,连母亲都指责她,从未受过这等委屈的她,登时便如被点燃的炮筒爆发了。
只见她面色突然涨红,神情激愤地破声大嚷,道:“我不!我为什么要道歉,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才!明明是她欺主,却要我认错,就因为她是大姐姐的乳母吗?大姐姐,你是不是让方嬷嬷来找我麻烦,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敢指天发誓说你问心无愧吗?”
她说着直迈步逼近慧安,怒视着她,满脸都是不忿和怨毒。
慧安被她这副模样吓的一愣,心道这孙心慈莫不是疯了吧?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