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殿。
桃夭正穿着上回叫宫人特制在御前备膳时所穿的同款服饰来到桌边,出于对这款服饰的钟爱,她已经得到南陵王的允许只要非正式场合,均可以随意穿着,桌上的是每日便会准时送来的燕窝一盅。
现在已有身孕,听说孕妇吃燕窝是一人吃两人补,好处大大滴,有王妃的头衔不用白不用。
可她刚端起那只瓷骨光滑的盅子,就被突然破门而入的皇上吓到差点把它给抛出去。
还好她与生俱来良好定力只是让身上溅了几滴汤汁,来不及用绢帕擦去,她赶紧放下燕窝准备过去行礼。
谁知皇上一个箭步冲进来,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盅燕窝,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语气间也尽是忍怒的味道,“来人啊!”
在皇上的低喝中,门外疾步走进来一名宫婢,低头待命。
“王妃的燕窝已经冷了,去,给她重新换一盅过来。”
“是。”宫婢上前端起桌上的燕窝,触手温热,并没像皇上所讲的那样冷了,但她依旧领命正要离去。
可皇上又补充道,“瓷盅岂是王妃用的?换银盅装盛送来,还有,通知下去今后清流殿所有杯具膳具均换成银器,不得有误。”
“是。”宫婢端着瓷盅的手抖了一下,赶紧领命退下。
就连宫婢都听出来话中的意思,桃夭再傻也明白过来皇上是来救她的,心有余悸地扫向消失在门口的宫婢背影,暗自感叹,幸亏没喝啊,要不就成一人吃两人死了。
桃夭咽了咽,连忙拜谢皇恩道,“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皇上见桃夭无恙,终于放下心中大石,但听她刚才所言。像是已经知道那燕窝有毒,眼底不由多出几分赞许,他扬起嘴角,心照不宣地走到椅子前坐下。摆了摆手,“皇嫂言重了,朕只怕宫中招待不周怠慢了皇嫂,不过是换些东西,区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桃夭见皇上有意不戳破燕窝下毒之事。应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其实想来也对,行刺的事情还没过几天,这回又出现投毒,如果一直抓不到凶手,皇上拿什么来堵住悠悠众口呢。
哎~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压力也就更大了,人人趋之若鹜的金銮宝座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兴许就是因为早早坐上了这个天下独一无二地尊贵宝座,使得年仅十几岁的皇上看上去比同龄的孩子更为老成,并不是外在,而是他的气质跟眼神。
桃夭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欣然接受了皇上的说辞并顺着他的话转了话锋。
“皇上也言重了,能得皇上如此礼遇,臣妾与王爷定当万死不辞。不知皇上此番前来可是来寻王爷的?”
见桃夭有意避开自己提起南陵王,皇上收起小小的失落,顺言道,“是啊,朕确实是来寻皇叔的,这一阵子国事繁忙,你们又离京在即,忍不住想跟皇叔再切磋一下棋艺。不知皇叔现在在何处啊?”
桃夭吩咐宫婢茶水伺候,见无旁人在场,也就自觉得坐到了皇上的对面。她装作贵妇腼腆的模样,提袖掩笑道。“他啊,午膳后就不见人了,也知道忙什么去了,如果皇上有急事不便久留,臣妾立即就派人去寻他回来。”
“那倒不必,朕也就是路过而已。要是皇叔回来,皇嫂帮朕带带话就好。”
桃夭微微颔首,见他们叔侄两的感情甚笃,不由觉得开心,笑意在脸上绽放得更浓了。
“不过,”皇上又转言道,“像这种关键时刻,皇叔怎舍得离开皇嫂半步呢?究竟是何要事让他一去不回?”皇上略有所指得看向桃夭的小腹,看天色也很晚了,皇宫也就那么大,怎么可能这个时间都不回来呢。
桃夭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笑回道,“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琐事绊住,更可况王爷心系大祥,处处都想着为皇上做事,大概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吧,这几日都是这样的,过会儿就会回来了。”
见桃夭如此维护南陵王,皇上嘴角连犯酸意,近乎苦笑地挥挥手,“罢了罢了,看你们夫妻情深的样子,朕也不敢再说皇叔半句不是?不如朕就陪皇嫂一起等皇叔回来吧。”
桃夭一惊,这么晚了皇上不去找各个宫的娘娘好好聊一聊人生,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其实皇上也就是如她所想,他现在就想这样跟她两个人待在一起,哪怕知她一心等待的另有其人也无妨,只要现在、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这就足够了。
或许,这样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了吧。
桃夭也不是不了解皇上的心思,她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
既然皇上要留下来,自然不能总待在屋里,天知道明天的谣言中,她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人言可畏,或许一而再再而三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就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为了肚里的孩子,她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以前曾听皇上弹过一曲,不知今晚能否有幸?”桃夭突然提议道,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独处的场合换成露天,这样的话,任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也不能再随意扯出是非。
皇上觉得桃夭的提议甚好,当场就点头应允,还派人从他的宫里取来了琴。
御用的琴岂是凡品所能比的,而且皇上还是个中大家,对琴的要求更是精益求精。
还未见到琴,皇上就给桃夭普及了一些琴上的知识,桃夭听得可是一头雾水,她就记住了几个词,什么老红花梨,紫檀,汉木的,据说都是做琴比较好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