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围绕在老夫人庭院中那颗古槐的周围,就像是古代的部族在集体审判着罪恶。
若干家丁高举火把,把树冠底下的枝叶映照得彤红仿佛着火了一般,但是再明艳的火光也没有地上正以蔓延之势铺就开来的鲜血更加夺目。
四下静寂无声,透过影影绰绰的人群,桃夭看见站在正中一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之人正颤颤巍巍地从一名男子的面前步步退离,触目惊心的血迹就沿着男子腹中插匕首的部位汩汩流下。
啊~
旁观者们被这一声尖锐的叫声刺破了神经,他们恍然意识到有人死了。丫鬟们顿时慌作一团,护院在第一时间护住了老夫人跟冷卿。
“卿儿。”老夫人紧紧握住了冷卿的手。
“娘。”冷卿安慰地唤了声,反握住老夫人,而后在人群中,他眼神凌厉地搜索到了桃夭的身影,立即侧头跟管家咬耳。
大伙儿都下意识地朝后挪动着,唯有桃夭站在原地,她看着那名血色渐失的男子久久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就是白天跟小悦在一起的男人!
他很快倒在了血泊中,身边的小宁却再也按捺不住地冲了上去。
“妹妹。”她抱住衣衫褴褛的小悦跪坐在离男子不远的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着。自小她们就相依为命,如今看着唯一的亲人变成了这样,身为姐姐却什么也做不了。
听到亲人的呼唤,小悦涣散的瞳仁里有了一丝聚凝,她望着小宁,低低的喊道,“姐姐。”
“姐姐在。”小宁连连点头,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她。
姐妹至深的情谊还没渲染开来,人群中一记洪亮的声音却先响彻了庭院。
“把罪婢小悦拉去官府!”说话的是冷卿,他以主人之姿下达了命令。侧头矮声又叫身边的护卫前去确认男子是否死亡。
“不!”小宁大喊道,看着应声上来的几名强壮护院,生疼地拽着她们姐妹俩,欲将她们分离。小宁用上了全部气力,终难敌护院们的大力,她扑到了地上掀起了一阵细密的尘埃,迷蒙间她看见妹妹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的门口,护院这才收回了踩住她后背的脚。
桃夭傻傻地任由管家拖拽到冷卿的身边,她不是不想帮她们,主要是小悦杀了人,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之前发生的事她也没看到,就是想帮也有心无力。
‘是什么样的刺激让她绝望到这个地步,生生断了自己的后路!’
随后,那名派去确认的护卫冲冷卿摇了摇头。冷卿当即下令将小宁关进柴房等候发落。大伙儿都明白关她不是因为她犯了错,而是怕她为妹妹犯错。
事情都处理妥帖,其他几位夫人就趁机靠了过来,尤其是三夫人,阴谋得逞后她更像一名受害者到冷卿这里来寻求安慰。
只见她第一个冲到了冷卿的身边,撞开桃夭,立刻装作受惊过度的柔弱模样娇声道,“夫君,刚才吓死妾身了,那个小悦歹毒至极,竟会杀了她相好的男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冷卿没有看三夫人一眼,扫视完其他两位夫人跟桃夭的方向,就搀扶着老夫人回了屋。
三夫人原地一跺脚,气呼呼地带着丫头走了。其他的两位夫人也准备纷纷撤离,就在大夫人经过还是站立原地的桃夭时,她突然停了下来,冲着桃夭宽慰道,“妹妹这几日受苦了,沾上的下人不是偷窃就是偷人。改明儿从姐姐那调个人给你吧。”
二夫人一听这话就是另有所指,忙唤着丫头跟她离开了。
大夫人侧目看着她离去,眼底浮上淡淡地得色。
桃夭倒不在乎有没有人伺候,她更在意对方口中的‘偷人’,不禁问道,“姐姐是说小悦‘偷人’?”
大夫人望回桃夭,有些诧异道,“听妹妹之言,你还不知道啊?”
桃夭摇摇头,“希望姐姐能告知一二。”
“那走,去我那里吧。”大夫人亲切地拉着桃夭去了她的院落。
这是桃夭第一次到大夫人这里,偌大的楼阁庭院比老夫人的小不了多少,若说装修的气派不如说很大气规整,让人一看就能知其主人有着良好的家教熏陶。
“姐姐的娘家是做官的吗?”
大夫人一抬眼,表情有一瞬的严肃,而后她含笑道,“妹妹如何得知?”
桃夭一边把玩架子上的东西,一边打量着周围回答道,“随便猜的,这里的摆设虽然都很体面,却少了商贾之家该有的奢靡,倒透着一股威严之气。寻常百姓的屋子里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而且姐姐你举止端庄一看便知自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所以小妹就大胆假设了一下。”
大夫人低眉一笑,“你倒是挺细心的。”
桃夭笑了笑,来到大夫人身侧的藤椅边坐下,开口道,“小悦……”她顿了顿,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她可不是来玩的,她过来就是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夫人也笑了笑,不慌不忙地为桃夭斟满了一杯茶水,“妹妹原来是个急性子,不忙,先喝了这杯茶吧。”
桃夭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清亮的茶汤,仰头一饮,如此爽快。大夫人也随即爽快地告知了事情的始末。她是主,小悦是仆,这些都是她从底下听来外加今晚在老夫人那儿看来的。
今晚死掉的那名男子名叫汤祥,读过几年书,所以在钱庄干些起草誊写的杂务。据说小悦在进府之前就已经跟他有暧昧了,而汤祥早年已娶妻,家中有一妻一儿还有一个老母亲。
起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