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湘歇息了会儿,怕程泽雪久等,就赴宴去了。午时天气更加闷热,虽有伞遮挡,但身上的衣服厚重,仍然热得难耐。
媛湘和沈绢莹坐于同一桌,都是女眷,所以屋子里比别处都要热闹些。媛湘穿得多,本就觉得心浮气躁,旁人再嗡嗡嗡地说话,她觉得自己仿佛就要晕倒了。所以只少坐了片刻,便偷偷溜将出来,到外面透气。
屋外的空气清新多了。
媛湘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听到身后有动静,是沈绢莹。
媛湘呵呵一笑:“你也出来了。”
“又热又吵,实在坐不住。”她笑笑。“我们一起去亭子里坐坐?那边柳树成荫,要凉快些。”
媛湘点了点头。
沈绢莹路上说道:“没有嫁过来的时候我听说舒家有个年纪与我想仿的小姑,我原想姑嫂可以说说话作个伴。没想到我才来,你就进宫了。”
媛湘笑道:“都说婆媳妇难处小姑难缠,你不怕我吗?”
她失笑:“怎么会。瞧着你就知道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孩,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
“哥哥最觉得我粗蛮无礼了。”
他们慢慢地走到醉心亭。因为有树挡种炽烈的阳光,果然此处比别的地方都要阴凉些。他们在醉心亭随意落坐,沈绢莹说道:“不知我们这样走开,一会儿婆婆会不会找我们。”
“不会的,她招呼别人还忙不过来。”
沈绢莹点了点头,短暂地沉默了。媛湘想,他应该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吧。
但她还未启口,媛湘也就只当不知道,直至她说:“论理,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我和你哥哥,朵梅应该也告诉你了吧?”
媛湘点了点头,柔声道:“舒沁性子偏冷,为人慢热,接受一个人要很长时间。你们成亲两个多月,但真正相处的时间还不多,以后多找机会接近他,和他相处,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苦笑:“何曾没有故意接近他,但他总是对我避而不见……不知道是不是成亲那一日程威来过,使他对我有误会……”
“不会的,”媛湘说道,“我和他说过了,他也知道程威与你没有任何关系。”1
“是吗?那为何对我还……”她有些激动,眼底泛起泪花来。
“哥哥他就是冷冷的性格,而且生性警惕,有人在身边就睡不着觉。”媛湘道,“多制造些与他‘偶遇’的机会,观察他近来都在看什么书做什么事,投其所好罢。”
沈绢莹眼里升起一丝希望,然而,很快那份光芒又泯灭了。“老实说,成亲以来,我不知流过多少次泪,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朵梅说,在这个家里,唯一和他投缘的只有你了。你能否多帮我劝一劝他……”
“我会的。”
不久后,朵梅和程夫人的丫鬟来找媛湘,“夫人找你呢。”
媛湘便和沈绢莹告别,往晏席的地方去了。程夫人也嫌热,暂时地跑到屋外,站在一棵大树下,丫鬟给她打扇子。
媛湘过去行了礼,程夫人将她扶起来:“难得回家一趟,早上忙里忙外,竟一直没有与你说话。趁这会子和你叙一叙,否则时间一到,你又要回宫去了。”
母女两人携手拉着家常,程泽雪支开丫鬟,问她可找着宋禄。媛湘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只将今早发现骨灰盒中异常的事掠去不说。
程泽雪叹息不已:“真的么?竟然会是这样……真的没有想到你母亲的一生如此坎坷。也幸则你被我们收养,否则她九泉之下怎么会瞑目呢?”
媛湘也一起跟着悲戚。程泽雪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你在宫中的事情也查完了,不如把你弄出宫来吧?”
“现在皇上很器重我,我在宫中先留着吧。而且宫中的生活也比我想象中要好玩有趣。”
程泽雪拉着她的手道:“那可怎么好呢?你在宫中就真的只为好玩?听说是皇上把你调到御茶坊去的,怎么皇上要调你去身边服侍呢?莫非是看上了你?”
“不会的,”媛湘道,“皇上也并非那等贪色的帝王,我觉得他像个长辈般令人敬重。”
程泽雪神情变了变,语气也古怪,“是么?”
“嗯。”
程泽雪便不说话了。媛湘偷偷瞄几眼她的脸色,暗觉诧异。怎么她夸赞皇帝,干娘的神情如此奇怪?好似这些话完全不应该从媛湘口中吐露出来似的。
两人默默地站在树底下,偶有知了喳喳叫个不停。又过了会儿,程泽雪交待了她几句话,才说:“出来久了,恐怕怠慢客人。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席吧。”
两人相扶着慢慢走回厅堂。
舒定安的寿宴办得体面大气,热闹非常。宴席要一直持续到晚上,所以午宴完毕后亲眷都未离去,而是在府中继续作乐。媛湘因起得早,天气又热,已经困倦得很,朵梅拉了拉她,把她从游魂般的状态拉回来。
朵梅附在她耳边道:“少爷找你。”
媛湘见大伙儿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从外头找来的女先者说书,便悄悄地离开。朵梅说道:“少爷在书房。”
媛湘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再过一二个时辰,她又要回宫去了。带着几分惆怅,走到书房,舒沁正拿着本书,但很显然他没在看书,而是在出神发呆。
媛湘走进去,他立刻抬起头,“你来了。”
“嗯。你怎么不在外面玩乐,躲书房里来了。”
“外面太吵。”舒沁道,“趁着还未到进宫时间,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