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跟随着当朝天子,也即将走完这第二十个年头。从北到南,由西往东,一股子破败秋意席卷了整个大地,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屏障笼罩一般,于是大晋变得更加苍老不堪了。寒冬即将来临,大晋的子民像往年一样做着过冬的准备,这并没有什么不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沉默,偶尔几件出彩的事情也很快被遗忘,就像人的生老病死,最终也是消失匿迹。可这并不会影响每个人的生活,因为冬天总会过去,而春天就在不远。只要来年的风从东海往里一刮,这略显贫瘠的土地上也能开出灿烂的花。但今年,整个大晋像瘸了腿的马车一样,只吹的皱了一湖清水,却吹不来那一江春水。
北方的大地上,秋意显得更加浓郁了一些,整个云浮山脉只点缀着零星的绿色,以及暗淡下来的红色向黄色的渐变。落叶也渐渐多了起来,堆积的越来越厚,使得行人在山道上的行进越来越困难。大山脉上是如此,小山峰上亦这样。
方寸峰是坐落于晋国都城临安西南帽儿山中的一座小山峰,其山势并不算高,是帽儿山延伸出来的一处悬崖,因为临崖处有一块平整之地,以及是整个帽儿山的最高点,所以得名为方寸峰。
月悬高空,寒意渐浓,方寸峰上也迎来的它的不速之客。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连续不断的响起,听得出来是有人在急速的奔行,只是这声音比往常听到的要小的多。
有人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但是这夜静的可怕,随着飞鸟惊悸而起,所有的努力尽皆付诸流水了。
一位男子在丝丝缕缕洒落下来的清幽冷冽的月光下站定。望着在山风在不紧不慢吹着的远处密林中树影的婆娑,他知道那些人又跟来了。
这男子是白衣长衫一副书生打扮,手中提着一把宝剑。观之身形伟岸,气宇轩昂,浩然正气长存。
压抑的气氛笼罩寂静的峰顶,他望向天上明月,冷哼了一声,终于说道:“到了如今,阁下难道还是不肯现身一见吗?”
话音落毕,只见从林中缓缓走出二三十位黑衣人来。这些黑衣人凝立在此处,也不答话,就像一块石头一般,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由黑衣人带来的凝滞可怕的气氛终于因为一人的出现而渐渐流动了起来。
“哈哈,月华剑客真不愧为剑仙之姿,在如此境地下还能保持真气凝而不散,蓄势待发,当真让我等佩服的很。在下余之,见过苏侍剑先生。”
叫做余之的那人作了一个揖,执后辈弟子礼。
苏侍剑微微皱眉,于是俊朗的面孔上布了一层阴翳,但很快又散开。这一收一散间,让人如沐晨风,寂冷的寒夜里也似乎有了温暖。
“早就听闻如今江湖上代替魔使陈尘的是一位青年才俊,名叫余之的,不成想今日竟也有缘得见了。”苏侍剑微微一笑道。
“师尊这几年已经很少理江湖事了,学生不才,愿尽绵薄之力替师分担,解一些江湖之难。”余之又颔首道。
“魔教总喜欢将自己干的那些龌龊事说的冠冕堂皇,可在江湖中是对你余之有个说法流传的。”苏侍剑也不恼怒,淡淡的说着自己的话。
“哦,这个还真不知道,愿闻其详。”余之满是好奇,仿佛听到了江湖中了不得的新鲜事。
“江湖中人有一个趣谈的话,是魔使所过之处,余之皆是死尸。”苏侍剑说出的话云淡风轻,可若放到别处去听,定是让人闻之色变。
“评价还算中肯,学生受教了。有时候太过专注于师尊交代的话,而疏忽身旁这些美妙的事,只好尽力让江湖上多留下些许美谈,这才不枉走这一遭。只是今天无论万事成空亦或美梦成真,都希望先生成全学生之愿,但求一观补天玉。”余之深深鞠了一躬,诚恳之意十足,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苏侍剑从腰间解下来一枚玉佩,那玉古朴厚重,明显着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这些年不知为何有很多人想要这块玉,但是它从未离开我身边过。其实它在大多时候来说是毫无用处,连锦上添花都做不到。”
余之的眼神突然变得火热:“既然如此,先生何不将他转手赠与他人,也好落得清净不是。”
“但它对我却有极大的用处。”苏侍剑认真道。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做些夺人所爱的事。其实由此看来江湖中人是对于我魔教有很多的误解,认为杀戮太重,但我魔教的宗旨一向是想息事宁人的,只不过大多时候都并非所愿罢了。”余之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道。
苏侍剑脸上密布冷嘲之色:“我只想知道魔教这些年究竟想做什么。”
“这种事您得去问师尊,学生只是做些跑腿的事,偶尔听到师尊念叨了一句,这江湖太陈旧了,也不知识何意。”余之答道。
苏侍剑轻叹了一声,太陈旧就必然要翻出一片新的来,这就是魔教要做的事情,这中间怕是又要掀起不知多少腥风血雨了。现在的他,也再无心思去管这些事情。
“罢了,罢了,你想要它,就过来拿吧!”苏侍剑又长叹了一声,人生最难的就是放下,他到底还是放不下。
“既如此,得罪了。”余之脸上难掩欣喜之色,但在他出剑的一瞬间,脸上的欣喜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狠辣决绝之意!
不远处如石化般的那群黑衣人齐齐闷吼了一声,骤然散开,封住了苏侍剑的三面退路,余下一面是百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