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漪翠宫的傅昭仪刚一坐定,就将案几上的茶壶茶碗一把划拉到地上,摔得满地都是瓷片和茶渍。
翡儿遣退了其他宫人,只留冰儿跟她一起收拾。
翡儿一边拾瓷片,一边柔声细气地说道:“娘娘也不必生气。这宫里放眼望去,谁还能越过娘娘去?不过几个河鱼虾米罢了,随便捅咕一两下子,叫她们自己斗去,娘娘只管隔岸观火。若实在看不过眼了,出面整治一两个,还能树树威风呢。”
听了这几句话,傅昭仪的火气收敛了不少,道:“本宫毕竟只是个昭仪,虽然圣上叫我协理六宫,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翡儿把瓷片丢进冰儿捧着的大铜盘里,从腰间扯出帕子擦了擦手,走近傅昭仪道:“娘娘,别怪婢子多嘴,那位置娘娘还是别想得好。依婢子看,就算圣上许了娘娘那个位置,有太后在一天,娘娘都不能答应。”
傅昭仪不服气地瞪了翡儿一眼,道:“你个死丫头,本宫是不是这么多年来太宠着你了?”
翡儿并不害怕,瞧着冰儿收拾好地上的脏物,直待她离开后,方对傅昭仪道:“小姐,您想过没有,当初叶昭仪连衣裳都做好了,就等着圣上下旨荣登后位了,可是却悄无声息地在圣旨颁布的前一天晚上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傅昭仪道:“那只能怪她叶嫣儿无福!她做不得皇后,却不代表我做不得皇后。”
“小姐,您这脾气可得改改了,老爷是个胆小的,到现在也不过一个知府撑着门面,咱拿什么跟太后争?”翡儿的表情很平静,看来这些话,在她的肚子里藏了不是一天了。
傅昭仪有些泄气,那花容月貌般的脸爬上了愁容,低叹一声道:“人挣不过命,都怪我出身太低,不然我……”
“快歇了吧!”翡儿扯了傅昭仪的袖子一把,道:“若不是小姐出身不高,恐还坐不到现在的位置呢?正因为小姐出身不高,太后才不拿您当回事儿,圣上又宠着您,才做了这**里不是主子的主子。”
“翡儿,那依你看,我就永远也当不了皇后了?”傅昭仪对她这个从家带来的贴身丫头,从来都没有对那些宫女太监的趾高气扬。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仗着翡儿帮衬着,若没有这丫头,她早死了八遍了。
翡儿也知道傅昭仪待她比亲姐妹还亲,在没人的时候,也很少顾及主仆身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与其说漪翠宫的主人是傅昭仪,还不如说她翡儿是这里的主人更贴切,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是翡儿筛选下来的心腹,除了不能接近皇帝,她什么事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做。
“小姐也别这样想,机会总还是有的。眼下,小姐只管做好分内之事,等机会来了,圣上自然会许了您您想要的。”
傅昭仪道:“眼下,我得先处置了胡香香那个小贱人!”
翡儿道:“处置了胡香香,还会出来个李香香、刘香香,灭不尽的。”
傅昭仪疑惑地看着翡儿,道:“那我也不能硬挺着不管呀?杂草长多了,花儿再美也看不到了。”
翡儿凑进傅昭仪耳边低语了几句,不一会儿便说得她眉开眼笑。
*
尚舞苑里,麻掌事收到了翡儿的传话,重新拟了名单,排好了顺序,又将单子复写了一份儿交给翡儿带回了漪翠宫。
送走了翡儿,麻掌事低头琢磨了一会儿,便吩咐裴香给她准备几样儿小点心,装了食盒,跟她一起往东北院儿走去。
裴香敲开了东北院儿的大门,来开门的是蔚玉儿。
蔚玉儿见门外站着麻掌事,堆起满脸笑容请麻掌事进来,麻掌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对她热情欢迎的回应。蔚玉儿自然看出麻掌事不想理她,便关上大门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裴香前面带路,引着麻掌事来到东厢房——赵蝶和荀灿住的屋子。
此时,花如嫣正在给荀灿试戴她新缝制的腕套和脖套,赵蝶出去找岑双鹏商议寻寒玉的事尚未回来。
“哟!如烟姑娘也在啊。”麻掌事笑盈盈地先打了招呼。
花如嫣和荀灿起身相迎,荀灿去给麻掌事倒茶。
花如嫣将麻掌事扶至榻边坐下,接过荀灿递来的茶,笑问道:“麻掌事怎么得空儿过来了?”
麻掌事笑道:“今儿啊,我得了些好东西,给你们送来尝尝。”
裴香将食盒放在案上,打开盒盖,拿出四碟儿小点心,笑道:“这些是昭仪娘娘赏给掌事的,掌事惦记着如烟姑娘和蝶儿、灿儿两位姑娘,特意送过来给你们尝尝的。可巧如烟姑娘在这儿,省得再跑一趟了。”
荀灿瞅了瞅点心,又看了看花如嫣,她在用目光询问花如嫣是否知道麻掌事的用意。
花如嫣笑道:“掌事真是太客气了,得了好东西,就该自己享用,怎么还巴巴的跑来送给我们吃呢,岂不是折杀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人了?”
麻掌事转向荀灿,问道:“灿儿的病可好些了?前日晚上听蝶儿说你病了,去给你请太医,当时我也是事情太凑手,没倒出空儿来看看你。这不今儿得了空,赶忙过来瞧瞧你。用不用我派人给御史府捎个信儿?”
荀灿施礼道:“劳烦掌事挂心了,灿儿已经没事了,您瞧瞧,这不好好儿的吗?就别告诉御史大人了,义父日夜为圣上的事效劳,可别拿这些小事去烦他。”
麻掌事点点头,端起一碟点心,递至荀灿眼前,道:“灿儿快来尝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