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助正在惦记家里出了何事之际,养心殿的小内监来了,宣严大人觐见。
荀灿正观赏柱子上雕刻的龙纹呢,听见小内监请严大人去养心殿,便过来拉了拉站在窗边发呆的赵蝶。
赵蝶回过神来,整了整衣衫,便与荀灿一起走至严大人近前。
严大人嘱咐二人一会儿在殿外等候,见她二人点头,方带着她们跟随小内监往养心殿而去。
到了养心殿前,严大人随内监进去回话,赵蝶和荀灿在廊下立等。
荀灿四下观瞧,雕廊画栋处处美景,只恨不能到处去转转。
赵蝶也很心焦,她担心一会儿见了皇帝表现不好,若入不了圣上的眼,她此番进宫之意便付诸东流了。
养心殿内,刘栋面前的案几上,堆满了各色奏折。橙黄绸布裹皮的,是三品以上官员递上来的,墨绿绸布裹皮的是三品以下京官递上来的,深蓝绸布裹皮的是外府官员递上来的,还有一种大红绸布裹皮的,是镇守边关的将领递上来的。
此时,刘栋手边正搁着一本红色的奏折,从他微锁的眉峰可以猜到,这本折子上写的绝对不是啥好事。
严助正欲行君臣大礼,刘栋一摆手道:“罢了。爱卿急着见朕所为何事?刚刚小栗子说你已经候了两个多时辰了。”
小栗子是刘栋的贴身内侍,连大内总管魏长保见了他都得笑眯眯地讲话。
严助朝立在不远处的小栗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冲皇帝拱手道:“启禀圣上,臣此次出巡,得到个宝贝,想着圣上可能会喜欢,就给带回来了。”
“哦?不知爱卿得了什么样的好宝贝?”刘栋眉头舒展,显示出了一点兴趣。
严助道:“一名舞姬,一名琴娘。”
刘栋眼中刚刚闪现的光芒瞬间弱了下去,他最不缺的就是舞姬。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皇帝喜欢的东西,大臣们会变着法儿地给你弄来。
早起的时候,王太后还跟她的皇帝儿子抱怨,说宫中养了太多舞姬,却连个皇后都不肯立,早晚要闹出笑话来。
王太后所指的笑话,是说皇帝连个嫡亲的孩子都没有呢,可别让舞姬先生下皇子公主。
皇帝之所以不立皇后,也是跟太后较劲。
王太后的意思,是立她的侄女为后,皇帝不想让他外祖家做大,以免祸乱朝堂,故而有意拖延此事,致使多年来后(那个)宫无主。
正为太后干涉舞姬一事烦心的皇帝,此刻听严大人说送来的宝贝是舞姬,顿时没了热情。
刘栋刚想让严助留着自己用,又觉得不妥。毕竟严大人出巡带回来的,忠臣一片心,再说这严助头一次进献舞姬,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带上来瞧瞧吧。”刘栋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手又翻起手边的奏折,眉头不自觉地又锁了起来。
严助看着皇帝的反应,心底有点冒凉气,看来皇上对这事儿不太上心啊。
他并不知道皇帝早晨被太后闹烦了的事情,但也看明白了此刻时机不对,可能要白瞎赵蝶的舞姿了,心里对他侄儿的怨气又增加了几分。
虽知事情要砸,严助还是下去叫赵蝶和荀灿了。
赵蝶跟荀灿进了养心殿后,规规矩矩地行了叩拜大礼,待刘栋吩咐她们起来时方才规规矩矩地站起来,目光依然低垂着,不敢斜视。
刘栋瞟了一眼二人的脸,心情舒服不少,看来严大人没少费心。
严大人见刘栋表情略有松弛,便拱手道:“启禀圣上,微臣将琴也带来了,可否派人去取来?
大臣们带东西进宫,只能放在内宫门口,得到皇帝口谕后,方能带进来。皇宫分内宫外宫,虽是内宫,那离着养心殿也好老远呢,没一炷香的工夫回不来。
皇帝一摆手,道:“小栗子,去后殿把朕的芷玉取来。”
严大人一听猛地抬头扫了刘栋一眼,忙又低下头。
大乾朝的臣子们,谁不知道皇帝有一把名贵的古琴,名曰芷玉。每有皇帝心爱之舞姬起舞之时,皇帝总会亲自抚琴助兴。
不过这琴从没让别人碰过,难道皇帝要亲自抚琴?这得多大面子啊!
严助猜错了,皇帝才不会屈尊去为陌生人抚琴,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让严大人知道他很重视严大人送舞姬这件事,才特许使用芷玉。
皇帝想的是叫那名琴娘来弹奏芷玉,也算卖了严助一个天大的面子,然后就叫他把这俩人领回去就完了,这样也就不会让严助觉得太难堪了。
待芷玉摆放到殿内,一股淡淡的幽香回荡在每个人的鼻尖。原来这芷玉是香木制成,虽成琴多年,暗香未尽,沁人心脾,熏人欲醉。
乍一听“芷玉”之名,赵蝶心花怒放,她当然知道这芷玉是皇帝的心头之物。回想上一世,这把琴陪伴着二人度过多少美好的时光。
荀灿行至琴案旁,琴音未启心已醉,轻侧腰身,伸出玉指勾动琴弦,让琴弦打着滚儿从指间滑下,琴音如水淌入人心。
荀灿跪坐好,开始抚琴。
赵蝶随着琴音挪动舞步,舒腰展臂之间,妩媚之态尽现。
严助小心地观察着刘栋的神情,并没看到他料想的惊喜,不禁有些失望。他本来借着献美捞些好处的心便淡了许多。
待赵蝶舞毕,荀灿收音,刘栋略击了两下掌,以示赞赏。他本想叫严大人咋领来的再咋领回去,此刻竟有几分不舍了。
刘栋简单地问了问俩姑娘的身世,严助把从陶王那听来的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