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范!”
疾驰的车里,宋子衡大声地呼喊着对他的昵称,只是,再也不会有人用温柔的声音应答,不会有人笑着回身,摸着他的头发轻斥他调皮……
他涕泪交加,斥责他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我从此以后不让我一个人,答应过的……遏”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那个所谓的父亲,就在刚才,在悬崖边被警察抬走,是生是死,他已不敢上前去看农。
妈妈在临终交给他玉的时候,告诉他的其实是:不要恨他……
可是,他怎能做到不恨?他恨了很多年,恨得很深很深!他甚至以为,只要让这个人渣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他心中这份恨才会释然,然而,如今,这个人真的有报应了,而且,还是他自己亲手送的,他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原以为,还有一个范是他最后的归属,他可以向范倾吐这份沉重,可是,更大的打击却临空而来……
范总是喜欢叫他孩子,调皮的,爱犯错的孩子,总喜欢像老人家一样叫他不这样不要那样,然后又纵然着他这样那样……
他总是说,不要睡懒觉,傻孩子,早点起来锻炼!可是,每次他睡得很香的时候,他却不忍心叫醒他,而后陪着他一块睡……
他总是说,小孩子不要喝酒,然而,兴致来了,却陪他一起在阳台上小酌两杯……
他总是说,小孩子别去学人打牌赌博,跟着他学做生意,因为范担心,他比他老那么多,如果有一天比他先走了,他不会照顾自己怎么办?
宋子衡流着泪,呆呆地坐在车上,他终于,还是先走了……还来不及教他怎么做生意,也来不及照顾他一辈子……
其实,他不是小孩子了,他都大学毕业了,可是,他那么地喜欢范叫自己小孩子,他就是一个忘记了宠爱是什么滋味的小孩子而已……
范,你只是睡着了是吗?你回答我……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而后大声对开车的警察说,“快!快点好吗?为什么急救车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
说着说着,他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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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萧伊庭席地而坐,盯着水面,以及水面上的两条船,如被冻僵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姜渔晚心疼地用自己的围巾给他擦着头发,哭着劝他,“伊庭,我们出山去,先把身体暖过来好不好?伊庭……”
他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那一刻,他的心,他的思维,他的灵魂,都冻结在那条河里了,和清禾在一起,如果清禾不被救起来,他的生命也就从此冻结了……
姜渔晚拿他没办法,可又心疼,只好绕到他身前来,把他赤着的脚用棉被包紧,自己伸了手进去,用手给他捂着,而萧伊庭,对此毫无反应……
“伊庭!伊庭!渔晚!”另几声呼唤响起,却是萧城兴和萧伊庭的舅舅们都来了。
萧伊庭依然呆滞地看着河面,对于诸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怎样?你一个人就这么着急地来了,没事吧?”萧城兴首先便急奔至姜渔晚身边,见她一切都好,才看着萧伊庭问,“你呢?清禾呢?”
提起清禾两个字,萧伊庭才像受了刺激一般,身体骤然一抖,目光灰暗地看了一圈来人,转头又盯着河面去了……
萧城兴便看着姜渔晚。
姜渔晚这才眼泪婆娑地回答,“清禾她……掉进河里了……”
萧城兴双目圆睁,二话不说便往河里奔,姜渔晚苦苦将他拉住,“你干什么呀?一把老骨头了,警察都在找呢!”
萧城兴看着儿子的模样,便知道儿子已经在河里疯过一阵了,扯开姜渔晚的手,轻道,“我也上船上去!别担心!”
姜渔晚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让他走了……
萧伊庭始终是呆滞的模样,尽管穿着羽绒外套,裹着棉被,全身仍然在发抖,而且如此冷的情况下,脸颊却隐隐透着红晕。
“伊庭这样不是办法,会病的啊!”姜家大舅舅道。
姜渔晚原本就焦虑,听了之后眼泪直掉,“没办法啊!谁劝他都不听!”
几个舅舅叹气,“算了,我们分散去找些干柴来,点堆火吧!”
陆陆续续地,舅舅们去捡了柴,回来了,柴有些湿,费了许久的劲才点燃。
姜家小舅舅不由道,“大哥还真没说错,这柴难点着。”
姜渔晚看了一圈,“大哥呢?怎么还不回来?”
“去找干柴了!”
姜渔晚便不吭声了,用手把萧伊庭裹在棉被里的足扯出来,用手捧着,让它们靠近火堆,取暖。这棉被根本就不够保温,这一双足还是冰冷的……
“妈,不用,我不冷……”萧伊庭终于开口说话了,带着浓重的鼻音。
“还不冷!你看你说话!”姜渔晚轻斥了他一句,眼泪噗噗直掉。
“妈,我自己来。”他挣脱了姜渔晚的手。
“那你坐近点!”姜渔晚推着他。
他听话地挪了挪,哑着声音道,“你们怎么都来了?还是回去吧,在这陪着也没用。”
“知道没用你陪着干什么?”姜渔晚流着泪瞪他。
“妈……”萧伊庭低唤了一声,哽了一会儿,“妈,我陪着……是完全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姜渔晚激动了,大声说,“清禾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你在这陪着她,那你呢?你是妈妈最重要的人,妈妈当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