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首领的明晃钢刀斩落头顶,丝毫不拖泥带水,显然他做这活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李长风也单手捏了过去。
他不能用飞白刀,甚至他这次夜探都没有带刀。
只有一双手。
这只手灵活的指头捏住了锋利的钢刀,然后用力捏碎,锋芒钢铁片四散开来,在那首领惊骇欲绝的眼神中在对方脸上割下无数道细密伤口。
可他脸上留下的血却不是最多的,他胸口处早已血肉模糊。
意识逐渐模糊,他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朦胧起来。
他想到了自家少公子说的话:那人无非是一位天狼境的修行者,你与他相差无几,再加上这么多帮手,给我乱刀砍死!
明明都是天狼境,为什么相差如此之大?
难道对方根本就不是少公子口中的天狼境,而是更卓越的存在?
但他的脑筋转动的越来越慢,随着一声轰然作响,他的身体躺倒在雪莲花丛中,
躺在这冰冷的夜中,明亮的月下。
那些提着刀的人都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
他们有极为缜密的计划,但没想到尚未开始,已经结束了。
李长风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他们。
“还有人要动手吗?”他说。
要动手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但不知从哪里爆出一声厉喝,一个黑衣人手上的钢刀瞬间举了起来。
他声色厉荏,却不是走在最前头。
但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所有人手上的刀都举了起来。
朝着李长风砍过来。
李长风摇了摇头,然后进步。
一步,两步,三步
每贴近一步,他的掌心真元都浓烈一分,躺在他脚边的也会多一个人。
他已不再是三年前的李长风。
但李勿执却发现,所有人都躺倒在李长风的脚边之时,这个自称宁观澜的黑衣人就这么站在月光下,看着明亮的月色,孤独的难以描述。
对方虽然没有说话,但李勿执能感觉出对方身上那股快要凝聚成实质的哀伤和孤独。
脚边这歪七扭八的尸体,平添了一分冷意。
李勿执不愿意再想下去,她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对方叫自己的名字。
“李勿执。”
李勿执停住脚步,然后转身看他。
李长风说:“你不能呆在雪剑斋,你会有危险。”
李勿执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这种感觉从第一眼见面时就已经有了。
李勿执:“这是我的事。”
李长风摇了摇头:“也是我的事。”
李勿执:“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李长风:“我认识你。”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李勿执说:“你把黑罩摘掉给我看看。”
李长风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转向了另一侧,然后再月光下消失不见。
他刚刚离开,就有很多人到了这里。
比如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的周修冶,提着剑冲过来,却看到了一地尸体和孑然而立的李勿执,于是关切的让她回房别染了风寒。
比如司徒家的家将,气势汹汹而来,手握佩刀身披铠甲拿着火炬,一副清算的模样。
比如雪剑斋的山门弟子,素袍配剑而来,皱着眉看着一地尸体。
但他看到的是和司徒家的门将首领吵得面红耳赤的周修冶,还有平静看着月色的李勿执,于是只能打圆场调和。
这些是露面的,还有些许不露面的,但这些不露面的,都暗暗退出了阴影。
他们当然看到了那个黑衣人,但却又和没看过一样。
因为丝毫都看不出对方是谁。
那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