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她是林娇,我吓得血都凉了。
这小妮子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在离森罗殿这么近的地方出现?!这阴间的中心地带,难不成她又要来个劫囚?!
幸亏她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用那双闪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趁着黄尖上车,她迅速地抓住了我的手,我只感觉到她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中塞着一个小纸卷。
我一愣,只见她对我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小学毕业这么多年了,竟然又体验了一把跟小女生传纸条的刺激……连忙把纸卷抓住,上了火车。
回来的火车没有坐那节犯人专用车厢,而是在一节普通车厢里,跟阳间的火车硬座车厢一般无二,我和黄尖随意找了一个座位,面对面坐下了。
黄尖坐下来就打了个哈欠:
“还得一个多小时,我先睡会儿。”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我趁着他不注意,把纸条在小桌板下面展开来扫了一眼,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为君送行,在上面一切小心,勿忘我。”
看完之后我赶紧把这张纸条团成了一小团,揣进了怀里,抬头向车外望去。火车就要开了,刚刚在车门口检查的所有鬼差都距离火车一步远,面对火车站定。
林娇就站在我这节车厢的门前,侧过头望向我所在的车窗,那眼神复杂又深情,和在恶狗村前面一模一样,如果说那时候我还没有办法解码这个眼神,今天看到这张纸条我全明白了。
这个眼神里充满着深情,有关怀,有担忧,有祝福,有不舍,有爱慕,有凄苦……
我笃定是犯了桃花劫了,我和阴间的这个女鬼林娇,肯定有事儿!但是偏偏我一点儿都不记得。
这一定是前世结下的缘,我转世投胎,喝了孟婆汤,怎么会记得前世的事情?那她为什么没有转世投胎?我又是怎么忍心丢下她,自己转世了?这中间究竟有什么故事?一切都在我心里结成了一团乱麻。
火车徐徐开动,林娇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变成了一幅凄美的图画。火车开走后,其他的鬼差纷纷离开站台,只有她还站在哪里,抬着头望着火车。我看着她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直至消失。
不知为什么,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林娇的出现,大大地冲淡了我返程的欣喜,这次到阴间逛了一圈儿,解决了万乡长的事情,但是却生出林娇这个枝节,还欠了十万冥币。
提起钱的事儿,我阳间的钱也不多了,回去到底是找份工作还是试着经营一下“听潮”?高亮这小子有没有保护好我的“肉身”?柳浴兰在哪里?回来了没?蛇妖被野仙处理了没?我跟骆家的仇恨何时才能了结?
纷纷扰扰的事情一下子占满了我的脑袋,让我不胜其烦,瞧了一眼正在流着口水打鼾的黄尖。我从桌下狠狠地在他腿上踢了一脚,然后马上紧闭双眼,翻了个身装睡。
黄尖被我踢醒了,估计以为我翻身不注意踢到的,换了个姿势又睡下了。我心中暗笑,让你忽悠我滑草!
……
阴间傍晚时分,我们终于到了半步多车站,黄尖催促了一句:
“走快点儿吧,争取上面天亮前回去。”
我点了点头,跟他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回到了三岔口。
来时候评书大师“田芳”的广告牌子已经换掉了,却也没有挂常氏叔侄的广告,而是挂了个“宝林大师关门弟子,相声大师师圣捷”的牌子。
我记得掉马葫芦之前在阳间还看过师圣捷病愈复出,参加了一档节目。现在这里挂了他的广告牌子,那就是没躲过啊……唉……话说回来,谁又躲得过?我对自己说:周大彪啊周大彪,回去好好享受阳间生活吧。
没等我感慨完,黄尖就嘱咐道:
“一会儿进了阴阳交界,一定跟紧了我。迷失在黑暗里就永远出不来了。”
我点了点头,黄尖从怀中摸出了腰牌,走在了前面。
趁他转身,我从怀中摸出了那三张没有用过的“阴符”,加上林娇给我的那张团成了团的小纸条,在手中一攥,攥成一团顺手丢进了悬崖边的死水潭中。
这东西可不能再带在身上,容易惹祸。眼见着一阵烟雾腾起,我放心地跟在黄尖身后,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
……
从鬼门中钻出来,我见到了天边的鱼肚白!这天光让我感觉浑身灼热,但也代表着阳间,我回来了!
只听黄尖说道:
“你去还阳吧,之后好好休息,也折腾的不轻。我也回去了。”
说完优哉游哉地往后院走去。虽然还没天亮,我这个鬼也觉得阳光灼得难受,赶紧超过黄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久违了,师父和高亮互相配合着的呼噜声。
因为地方小,我跟高亮的上下铺前面局促地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摆着七盏油灯。不知道黄尖怎么教授给他们的,我能看到七盏油灯轻柔地散发着阳气,一缕缕地飘向我的肉身。可能就是这一点点阳气,保住了我的肉身不腐。
我走到床前低头一看,床上的“我”盖着被子,气若游丝,形容枯槁。md,本来老子就瘦,这一圈儿阴间旅游,弄得我都不成人形了,唉!
叹了口气,按照之前的方法,一头扎进了肉身中,一阵熟悉的白光在眼前亮起。这道白光意味着我还阳了,但是我真心不想对
这道白光这么熟悉。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