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笑回到纺织厂上班,这其中也是有复杂的内情,无非又是和冷家有关系。
林笑笑上班后发现真的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做,似乎厂领导只想养她这个闲人。厂子已经到破产边缘,每个月发工资都是大难题,养着她至少去找上面领导时有好处,这也是她对厂里的贡献。
林笑笑不想被闲置,只是财务科很多事情都是机密,厂领导又怎么愿意她轻易接触到这些秘密。
林笑笑知道自己的情况尴尬,也没有急着上来揽事,时间长了有些东西自然会露出底。
林笑笑刚开始上班只带着一双耳朵,听办公室里其他同事八卦,听厂里职工八卦。她收集各种信息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或者是潜意识里为以后做准备。
林笑笑每天坐在办公室也就是喝茶看报纸,周围的人也放松对她的态度,说一些事情也渐渐不再避开她。
林笑笑花了一点时间也算是在办公室站稳脚跟,毕竟林家一家子都是厂里的职工,并不是那种无依无靠的外来户。
她获得认可之后,同事们在忙不过来时,也会让她帮忙处理各种杂事,但真正的账本却还是摸不着边。
财务科的科长喜欢在林笑笑干活时盯着她看,似乎能看出一朵花来,或者他只是想监督林笑笑。
时间就在一天天的重复中过去,转眼间林笑笑已经重回纺织厂三个多月,而春节也在寒冬中来临。
林笑笑和冷斌谈到春节的话题,她才知道林母已经像蚂蚁搬家一样开始天天往家里搬各种年货。
林父白天更多的时间替林伟守在仓库,林母于是拉着闲赋在家的冷斌帮忙。
冷斌每天都去林家报道她知道,但是帮忙采购各种年货她却不太清楚。她以为林母每天叫他们回家是让他们去吃饭,倒不知道这些生活琐事。
林母已经把家里堆满各种年货,而厂里的很多职工还在为怎么过年而发愁。厂里的工资又照例拖欠,林笑笑每天都能遇到同样的问题“什么时候发工资?”
她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只能回答“不知道”,连“快了”这样搪塞的话都不敢说。
林笑笑看着愁眉苦脸的工人,她这心里也不好受。厂里现在不仅仅是没有订单的问题,还在产品质量的问题。
一年多以前厂里的产品质量还不错,那些库存积压品也卖出去很多。林大伯家就从厂里拿了很多积压的库存去乡下卖,这一招也被厂里很多人学到。
厂里一部分人虽然看不起乡下亲戚,但是谁家又能没有一两个乡下亲戚。在厂里发不出工资又压下任务后,厂里很多人也学会这一招,从厂里买一些布拿到乡下贩卖。
有些人是自己跑去乡下集市卖,有些是让亲戚帮忙处理,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厂里的库存是清理的差不多。
厂里职工赚没赚到钱那是自己心里的事,但是仓库的库存却是迅速消化掉,连很多残次都被清空。
厂领导见到乡下卖的不错,干脆想出个坏主意,开始降低质量生产,再把产品降价处理。
这个政策可以管一时,可终究不能管一世,人会上一时的当不可能上一辈子的当。这个“英明”的决定造成的后果就是厂里的产品质量越来越差,也没有人会再追求产品质量。
厂里职工当然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他们开始也没觉得哪不对,有些人还高兴可以借机多卖多赚钱。厂里也有精明的人发现不对,但是厂领导说了算,谁也没能改变这个结果。
不到半年时间,厂里生产的布就再一次滞销,这一次想什么办法都用处不大,因为厂里的名声已经坏了。
厂领导无所谓名声好坏,厂里不少老职工却心疼的要死,林父就是其中之一。他和老伙计经常会在闲聊中把厂领导骂一顿,可骂完之后林父也会交待林大伯以后不要再卖厂里的布。
林大伯也肯劝告,当然也是大伯母已经找到别的生意,卖布的收入都只是搭头,她卖不卖影响也不大。
纺织厂的名声坏了,生产出来的产品卖不出,供应商还催着付货款,这一下子让厂里的经济情况更糟。
林笑笑不知道厂领导是如何想,反正厂里现在能正常运转下去都是靠上面输血救助。
厂里每个月的利润都是负数,亏损越来越多,再不想办法改善情况,破产也只是迟早的事。
厂里已经是半停产状态,但是每个月该发的工资一分不能少,还有退休职工的工资。除了工资这一块,厂里为职工兴建的医院,学校等也是一笔开支,要知道厂里连澡堂都建了好几个。
厂里的领导当然不想厂里倒闭,但是他们却没有那个能力救活工厂,只能每个月去找上级领导哭穷。
每个月靠着哭穷得到拨款来发工资,厂里职工都知道发工资的钱哪来的,一个个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每个人都觉得厂里没钱就应该找上面要,他们为国家付出一辈子,国家就应该养他们一辈子。
林笑笑不用打听就知道抱着这种想法的工人还不少。这种想法似乎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外面破产倒闭的工厂越来越多。厂里的职工还抱着这种想法,是想等工厂倒闭后再去喝西北风。
林笑笑不敢苟同这样的想法,但是她理解这样想的职工。他们这辈子已经定型,不能再要求他们更多。她也不是救世主,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盯着厂里的资产,不给任何人贪污受贿的机会。
林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