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殇被她古怪的歌词和唱腔弄得有些楞神,把她放到地上,伸手撂起她淹到脸上的长发,错愕地发现,青鸢满脸的泪水,如水晶珠子一般,一串串地往下跌落。
“怎么了?”他喉结滚了滚,沉声问。
青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她在这时空生活了十六年,酸甜苦辣尝过了,惊涛骇浪,生死离别经历过了,诡谲风云、居心叵测见识过了,现在突然就恋爱了,还是焱殇这样的人物。
“焱殇,就算我再被你挖一次心,我也认了……我真的感觉很开心……在暗宫的十六年,我以为我一辈子就会那样了,永不见天日,像一只无法爬出土壤的可怜虫。我那时候好恨你,恨你把我带去大元城——我现在又很庆幸,那天在庙里去偷你的玉牌……”
“嗯,偷得有功!”焱殇想笑话她几句,但看她哭得厉害,心脏又针扎般地疼痛起来。
“你想笑就笑吧,我是神经病,又哭又笑,老天撒尿……”青鸢吸吸鼻子,抽泣着说:“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天天笑嘻嘻的,这是怎么了,多愁善感不像你了。”焱殇揽紧她,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揉。
青鸢摸摸自己圆
翘的屁
股,哽咽着说:“你猜。”
“猜不出。”他摇头。
青鸢又哭,“你摸。”
他顺手往她腰后摸去,心疼地问:“哪里疼?撞到了?”
青鸢连连摇头,“来月事了……我今晚上生不了儿子了。”
一阵大风吹来,焱殇抬着手,在风中石化——
这小妖物啊,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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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后,南月、落恺、焱渲各率大军长驱直入,不仅拿下了这凉州,幽州两个地方,连带着把晋城都打下来了,投降者不知有多少,住在大漠十一城、以及奔逃在外面的数十万百姓们开始计划迁回令他们魂牵梦绕的家园。
这一切,距离青鸢跟随他出京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时局变化如此之快,大元人的雄猛刚毅,让天下人叹为观止。
腊月二十一,一大早,大元城城门打开,迁回幽州的百姓们出发了。
成千的骆驼在前面开路,大人抱着孩子,大孩子牵着小孩子,小车上还拖着老人,大元的王旗一直绵延到了视线尽头,那些旗帜,就是庇佑这些百姓们的法宝。
青鸢和倾华同坐一辆马车,本来倾华与惜夫人同乘的,白天焱殇不在马车里,所以她过来和青鸢作伴。
“这几天贞怡夫人没过来找麻烦吧。”青鸢趴在枕上,小声问倾华。
“没有,不过,她把芸桃留在惜夫人身边照顾她,王好像挺喜欢芸桃的……”倾华正在绣锦帕,她的绣功进步了不少,锦帕上绣的是蝴蝶成双。她低着头,脸颊红扑扑的。比刚来时强壮了一些。
有些人风浪越击打,就活得越坚强,从这方面看,倾华很像青鸢。
青鸢懒懒地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着卫长风的话。经此一战,大元城里的证据都被清扫干净了,只要对方不再出手,她根本就无从查起。
她不想身边有这么个炸弹,有这么长根尖尖的刺,随时可能伤害她,夺走她才得到的幸福。
这时候的青鸢像斗士,她警惕地对待四周的一切人和事,她今天拥有的东西,是她极为珍视的,她绝不想失去。
你得到过自己最爱的东西吗?就是这种感受,想拼命地抓紧,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了。
挺累的!但身在其
中的人又甘之若饴。若运气好的,便会一直拥有下去。若命歹一点,无论你的手有多用力,这一些东西还是会随风飘散,不留痕迹。
不管怎么样,青鸢现在就是那名甘之若饴的斗士!
马车颠簸了一下,她坐起来,伸长脖子往外看。人太多了,还有不少是老人和孩子,在沙漠里,马车也跑不快,所以队伍走得很慢,大半天过去,才走了不过几十里地。
“我们得要几天才能出大漠呢?”倾华趴过来,忧郁地问:“会不会路上又遇上天烬人?”
“不会的,他们无法穿过幽州和凉州。”青鸢摇头。
倾华对地理一窃不通,她疑惑地看了会儿青鸢,轻轻点头,“阿九,你什么都知道,真厉害。”
“来,我教你认地图。”青鸢兴致来了,从一边拿出了地形图,铺开给倾华看。
这是焱殇每天拿着看的地形图,上面有粗细不一的线条,绘出山川河流,大漠河流……倾华有点笨,怎么都记不住。两个人挤在小桌边,嘻笑了好久,倾华勉强只记住了天烬边境的十座城,四条河的位置。
“一点都不好玩。”倾华摇头,长长地呼气,“当男人真累,得念书识字,还得看地图。当女人只要绣绣花就好了。”
“你当公主,什么也不用做。”青鸢忍不住好笑。
“哎……”倾华拿着帕子往脸上掩,幽幽地叹:“我真笨,总学不会。”
“王来了。”冷阳的声音从车外传进来。
倾华有些紧张,赶紧往旁边挤了挤。
“别怕,他又不吃你。”青鸢小声笑。
焱殇猫腰钻进来,看了倾华一眼,直接凑到青鸢的脸前,和她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