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只点着一盏小油灯,微弱的光照在焱殇的脸上。
青鸢一直痴痴地看着他,脑中变得空白一片,想不起过去,也无法想像未来,她只希望他会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冲她笑笑,低唤一声,小妖物……
“小心着凉。”一张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她惶惶地转过头,泪眼朦胧中,只见浮灯清秀的脸上布满愁容,正担忧地看着她。
“你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熬夜,赶紧睡吧,我看着他。”浮灯掏出锦帕,:“我会医术,你只管放心。”
“睡不着。”青鸢苦笑,按住了他的手得。
为求逼真,他的帕子也是焱殇常用之物。就在九天前,他还拿着帕子给她擦过汗水。
同一块锦帕,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心境。
青鸢心里更难过了。
“蔓……”浮灯忍不住了,脱口便叫,一字出口,另一字被醒过神的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慢什么?”青鸢吸了口气,小声问。
“慢慢就能睡着了。”浮灯勉强圆过了话。
青鸢牵强地笑了笑,“还是你睡吧,你还得养足精神,对付外面那些人。”
“我没事。”浮灯盘腿在她脚头坐下,凝视着她有些浮肿的小脸,心痛地说:“你听我一句劝,睡吧。”
青鸢定定地看着他,他没敢取面具,若是焱殇,一定会命令她睡,还会伸手过来摁她的肩膀,拧她的耳朵,还要给她挠痒痒。
她和焱殇呵,像所有的小情侣一样,做小情们都爱做的事,挠痒痒,用脚蹬对方的小腿,还会咬来咬去。他在她面前,不是王,只是她的爱人。
“王怎么样了?”
南月撩开了帘子,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见她正和浮灯对望着,神情尴尬了一下,腿也抬在半空,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出去。
“还睡着。”青鸢赶紧抹了一把眼睛,哑声说:“你进来吧。”
南月干咳一声,把手里的两只碗捧高了一些,小声说:“我给王后和主持煮了面,是我亲手煮的。”
“谢谢。”青鸢轻轻点头。
浮灯站起来,接过了两碗面,一碗放到桌上,一碗捧到了青鸢面前。
“里面放了榨小鱼,佳烟挺喜欢吃的,我琢磨着,你们都是有孕的人,可能爱好一样。”南月跪坐在榻边,一边说,一边伸手探了探焱殇的鼻子,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动作,青鸢一天要做无数回,每一次都提心吊胆,生怕手指伸过去,摸到的是冰凉的空气。
南月盘腿坐好,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碗里的面,一直不往嘴里送,于是小声说:“探子报说,君博奕就在瞳木溪,而且也受了重伤。具体的伤势还不明,但一定比王要轻,因为他一直在发怒,斩了好几个随军大夫,还从附近抓了好些大夫过去。”
“赶紧让人扮成大夫混进去,杀了他。”青鸢眼睛一亮,咬牙道。
“已经安排了,但不太好做。他警惕性很高,把每一个大夫的家人都一同抓去,要杀,就是一家人,而且抓的人都是随机的,我们的人本来选中了一家,但还没能安排好,那一家老小都投入了大牢,根本来不及。”南月恨恨地说。
“难道就没有一个大夫说过他伤得怎么样?重还是轻?”青鸢奇怪地问。
“抬出大营的都是死人,留在里面的也没办法和外人接触。他身边只有两个心腹日夜守着,所有将士都只能门外听他训话。现在他们那边都在盛传焱殇和卫长风已重伤濒死的消息,加上云罗起兵之事,士气大涨,正叫嚣着要与我们决一死战。”南月眉头紧皱,有些不安地说:“我跟在王身边这么久,王现在躺着,我这心里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既然跟了他这么久,你就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办。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我和浮灯在这里给你镇着想搅和的妖魔鬼怪。”青鸢放下面碗,向他伸出了手。
南月犹豫了一下,不知她是何意。
“我们击掌盟誓,不破天烬誓不还。”青鸢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拉起他的手,主动往他的掌心拍去。
“对,不破天烬誓不还。”南月连连点头。
“睡吧,太晚了。”浮灯的声音插
了进来,带着浓浓的焦虑,“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腹中的那个着想。”
南月一跃而起,向青鸢抱了抱拳,大步走了出去,脚步比进来时沉稳多了。
青鸢给别人当了一回主心骨,南月一走,心里憋的那股气瞬间消失,人软软地趴下去,把脑袋靠在焱殇的心口,喃喃地说:“快起来,我想当米虫,不想当女强人。上一世我被爱人给剜了心,那只是肉疼,我连恨都不想恨荀泽。可这一世你也要剜我的心的话,那就是粉身碎骨的痛,我真会恨你的。我现在才明白爱是怎么回事,你给了我这样的爱,还要收回去,我受
不了!焱殇,起来好好爱我,让我好好爱你……求你了……再睡这一晚,明天就好好地起来,好吗?”
浮灯定定地看着她和焱殇,脑子里嗡嗡地响,全是她方才的话——
原来,这一直以为是他多想了,她连恨也不想恨他呢!他已经从她的生命里,完完全全地被剔除,一点位置都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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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木溪。
三万天羽林军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