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焱殇点头,看着四姑娘的画像,眉头渐渐锁紧。
四处找这女子,她偏就死了,带着一身的疑云,让人不安。她来得奇怪,死得奇怪。若单为放几条蛇而来,那真就如同青鸢所说,不像高陵熠的作风。
“王,高陵熠又派信使来了。”冷暮一脸怒容地进来,双手捧上了一幅画。
焱殇接过画,轻轻一抖,画卷展开,众人一瞧,都有些不自在了。
青鸢的脸涨得通红,夺过画用力撕扯。
“哎,外面还有三十多幅,一幅比一幅大。”冷暮指着院中,不自在地说。
“不要脸的东西,他到底要干什么?”青鸢的脸更红了,拎着裙摆往外奔。
院中果然摆着三十多卷画轴,高陵熠画的全是她,在海边,在宫殿里,无一例外的都是他和她在一起,作出无数格外亲昵的动作。
最大的一幅足有两人高,画中宫殿重重,月儿温柔,她躺在渔网上,绸衣半敞,袖子垂到地上,脖子下面,大片雪肤浸泡在莹莹的月光中,如一片美玉,吸引人的视线。而他紫袍大敞,手执一壶酒,正往她嘴里喂。晶莹的酒从她的唇角溢出来,顺着她的下巴和脸颊往下,她眼眸微眯,醉态朦胧,媚惑众生。而他神情惬意,唇角一抹蛊惑的笑。
这场面……实在是让人难堪!
“这都是假的,我和他才没有这样。”青鸢气得快哭了,这高陵熠阴魂不散,到底要干什么?
“都烧了。”冷啸黑着脸,让人把画收起来,要抱去烧掉。
“烧了干什么,这几幅很好看啊。”焱殇捡起一幅,镇定自若地说。
这里画的只有她一个人,正站在海边,仰头望月。海浪没过了她的裙摆,她面如皎月,眸如星辰,确实美不胜收。
“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丑死了。”青鸢脸涨得像猪肝,飞快夺过来,用力地撕。
这是上好的绸,撕不烂!
她怒了,夺了弯刀,往画上一顿乱砍。
“高陵熠这王
八龟
儿子,安的什么心?王,这事可不能忍,先杀了来使,再挥兵去云罗。”冷青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不是正想激怒我们吗?”焱殇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执意把青鸢望月的那幅抢了下来,展在眼前欣赏,“你们看,王后这张画像,比我们宫里所有画师都画得好,神韵入木三分。这高陵熠还真是动了真情了,如今只怕也只能望月相思而已。”
“也对,气死他。”冷衫击掌,忿忿地说。
“都不许看了。”青鸢气得急喘,夺了画像又要砍,不砍得稀巴烂,她都不能解气。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把画剁成了一地烂布,举着弯刀,气喘吁
吁地瞪向众人。
“信使在何处?”
“在外面。”冷暮指外面,有些胆战心惊,青鸢凶起来的样子,挺可怕的。
“宰了他去。”青鸢拖着弯刀往外跑。
“喂。”焱殇赶紧追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好笑地说:“我还没上当,你怎么就怒了。”
“我此地无银三百两,行了吗?”青鸢委屈地说:“这么多男的在,就看我这些画?”
“他不正是想激怒你吗?何必上当。”焱殇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下,夺过了她手中的弯刀,柔声说:“你还没这刀重呢,能砍谁去。”
“你才没刀重,名节是大,他这样毁我,我非杀了他。”青鸢满脸怒容。
“你舍得?”焱殇笑着问完,马上知道说错了话,立刻沉下脸说:“好了,不玩笑了,我去见见使者
。”
“咦,还有一幅。”这时冷青突然从那幅最大的画卷下面的轴里抽出一幅画,展开了看。
焱殇扭头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小船在海浪里轻晃,小十趴在船舷上,青鸢泡在水里。她一头青丝随着海浪起伏。莹白的小脸上全是水珠,微歪着脑袋,眸子迷离,粉唇轻咬。而高陵熠在她身后,双臂环着她的身子,头俯下来,亲吻住她的耳朵。
这一幕很是温柔,很是和睦,就连小十,她的表情也是那样的自在快活。
焱殇很熟悉青鸢这种表情,他从青鸢的背后抱她时,她也喜欢歪着脑袋,咬紧下唇,眯着眼睛任他亲吻。
画上还有三句话:“承一诺永谶,生与死莫问,总有相见时。”
院子里又静了,众人的眼睛都不知道应该看哪里才好。
从心里面来说,一男一女在岛上住了那么久,高陵熠又是那样一个男人,若让众人真的相信高陵熠没有侵
犯过青鸢,其实是谁也不信的。只是大家觉得是那样的情形,那样的绝境,青鸢能带着孩子回来,已是奇迹,谁也愿意去给焱殇添堵,更乐意见到二人能相爱相守。
但是这事一旦真的提出来,又是一根刺,扎在众人眼里。
青鸢环顾四周,已知众人的想法。她反倒冷静下来了,拿过那幅画,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用弯刀割成了一条一条的。高陵熠这是逼她去见他呢!
高陵熠确实没有对她怎么样,但强抱强亲之事,没少做。每回跟打仗似的,都得撕扯半天,他弄疼了她,她也挠疼了他。
大家闻到了院中古怪的气氛,纷纷退出院子。
丝帛裂开的声音一直在响,过了好一会儿,青鸢把布条儿揉成一团,塞给了焱殇,脆声说:“送你了,我去外面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