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漠宸的身上有种非常淡雅的香味,仔细闻,有些像雨后青翠欲滴的竹子散发出来的味道。青鸢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扭头看他。
浓墨长眉,墨瞳深幽,缓缓低眸看来——这厮实在是长得好看!为什么一个讨厌的人会长得这么好看呢?
青鸢还记恨昨儿他那副张狂样子,于是停下脚步,微拎裙摆,轻盈地转了个圈,歪着小脑袋看他,脆声挑衅,“宸王,你不是说要去抓焱殇,为何还要赶来吃酒?早点儿抓到焱殇,大家夜里才睡得安稳呀。”
“你睡不安稳吗?”君漠宸面无表情地反问妆。
“我睡得可好了。”青鸢抚了一把垂在胸前的绿缎带,笑嘻嘻地说:“只是与宸王同锁轮回崖,也算是患难之交,所以关心宸王而已。”
“你关心本王?”他声音清朗,引来众人注目。高大的身子又慢吞吞地往前倾身,俊颜缓缓靠近她。
“才不!”青鸢闻着他身上的香,脸上飞起一抹红意,赶紧往后跳了一级台阶。
不料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俊脸直接贴到了她的耳畔,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小耳朵,以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你猜,他们会以为我们在说什么?肝”
青鸢转头看,卫长风和君博奕正盯着这边看着,尤其是卫长风脸上的神情,沮丧、惊讶、失落,都在他的那双眼睛里了。
“你松开我。”
青鸢甩手,想摆脱君漠宸钳在手臂的手掌,他掌心很烫,隔着好几层衣料,也烫得她很不自在。
“顾尚宫……力气很大……”
君漠宸乌瞳里淌着静水,盯着她看了一眼,松开了手。
青鸢在轮回崖时觉得自己能力压面瘫,此时才感觉这人看上去沉稳冷静,实则满腹心机,骨子里满满都是闷sao劲儿!
众大臣们已经围了过来,拥着君漠宸往前走。
她被人挤开,揉着手臂,埋头跟上高阶。大殿宽敞,左右各摆二十张小几,在天烬国,左为尊,君漠宸坐于左侧上首,卫长风在右侧上座,其余人按品阶各自落了座。
青鸢的小几在大殿最后面,挨着一位年轻的文臣。
才坐稳,大殿外传来了权和的通传声,秦兰来了,身边是一位眉清目秀,身着胭脂红锦衣的年轻女子,二人双手轻携,并肩迈过了门槛。
君耀然带着汉仪郡主紧随其后,慢步进了大殿。昨日见他,还觉得他颓废不堪,今日再见,已精神多了。汉仪郡主一身华丽的锦雀羽披风,里面隐隐露着水葱色的夹袄。云罗国终年温暖,汉仪郡主想必不太适应天烬的深秋。所以比别人穿得要多一些。
众人又赶紧起身行礼。
秦兰的视线扫过大家,落在了青鸢的脸上,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厌恶神色,随即转头,大步往高台上走。
“母后,请上座。”君博奕笑吟吟地迎过来,亲手扶住她的手,让她坐到了高台上。
君博奕坐在正中,那胭脂色长裙的女子在他身边坐下,转过脸,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君博奕就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小手。她抿唇笑,转脸看向大殿之中的人,满目羞涩之中带了些许雀跃与骄傲。
青鸢这才明白,这是太子妃,几日之后,将成为天烬国的新皇后。
君耀然和秦兰坐于君博奕的左右,神色镇定。
青鸢打量一圈,成年的皇子们都到了,有几人穿着淡青色王袍,这代表封王在外,拥有自己的领地。
君博奕坐下后,君耀然先起身,端起金樽,大步绕到高台前,向众人高举起来,朗声道:
“吾等来敬新王一杯,从此刻起,吾等将对新王忠心耿耿,恭祝吾皇。”
大臣们起身,绕出小几,向君博奕深揖之后,才高举金樽,大念祝词。
君博奕谦逊温和地笑着,双手举着金樽,向大家道谢。
“诸位都是我天烬的股肱之臣,今后还望诸位精诚合作,共创盛世。”
众人又赶紧作揖,诚惶诚恐地行礼。
“都坐吧,今日无须拘礼。父皇刚刚入葬,所以今日只用素酒,也没有歌舞助兴,本太子请大家来,一是因为诸位王兄从外地赶回来,舟车劳顿,又连夜守丧,十分辛苦。二是因为本太子要宣布一件事,”君博奕环顾众人,低声说:“登基大典一切从简,晚宴也不必举行了,本太子决定立花丞相的孙女,花泠萱为后,封后大典于同日进行。所节余下来的银子,都用去抚恤大元城一战阵亡的将士家属。”
“太子殿下英明。”
“恭贺花丞相。”
大殿中气氛轻松起来,众人拍完了马
屁,轮番向君博奕等人敬酒。
青鸢托着腮往大殿上看,觥筹交错,君臣尽欢,阳光从大殿外扑进来,照得人人眼睛都闪闪发亮。只有君耀然的眼中悄然蜇伏着悲伤,和汉仪郡主偎在一起,小声说话。
她不喜欢喝这种素酒,简直就是柿饼
泡成的糖水,所以并没喝上几口,她都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这些人所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好无聊啊!她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嘴巴还没合上呢,视线就和君漠宸对上了,那人端着金樽,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锐利的目光刺了她一下,不慌不忙地转开,好像是无意间看她一样。
她才不信君面瘫无意间看她!角度都不对,怎么无意,也无意不到她身上来!君漠宸一定又在打鬼主意!
她咬咬红唇,用筷子在桌上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