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年不敢唣,将担子上的粮食,小心翼翼倒入写着‘四斗’的斛中……斛是官府用来量粮的标准容器,这样收粮可以不用过磅,只消用不同的斛来组合便可。
按规定,斛里的粮食要倒满不说,还得超出斛壁,堆成尖堆型……季大年按照要求,将斛里堆得不能再满,刚要为终于完税松口气。却见云霸天将袍子下襟挽起,退了两步,凝神屏气、气沉丹田,然后大喝一声,冲到斛前,猛地一踹!
超出斛壁部分的粮食,自然哗啦啦落到地下,季大年慌忙去捡,却听云霸天大声道:“别捡,这是损耗,没听见?再捡就别交了!”
季大年只好再把斛倒满……
踹完的云霸天还微微自得想马文瀚道:“这一踹,叫‘踢斛淋尖’,踢斛,可以让米粒密集充实以便再装。淋下来的尖,就算是耗羡了。”
“害民贼,你这般所为,不怕激起民变吗?!”马文瀚几乎咬着牙说出这句。
云霸天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忍心再刺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太祖皇帝体恤百姓,所定税率极低,加上这些花头,乡民们也承受得起。你以为我们那些粮长都是吃干饭的,一家一年的收成如何心里会没谱儿?都是土生土长的海西人,我们难道就真忍心盘剥太过,最后睡觉时被百姓一刀宰了?”
马文瀚至此彻底目瞪口呆,身在深墙重重的他,实在看不懂这里里外外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