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头儿瞧着单烁枫这等没出息的样子,不由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怕什么怕,就你这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儿聪明?我们这些拖家带口、有家有业的家伙难道都活腻歪了,没事儿就整个朝廷废党在民间兴风作浪,最后被朝廷大军围剿再等着满门抄斩?!”
云老头儿话糙理不糙,尤其针对单大侠这等摇晃的性子,更是对症下药。而沐阳的话匣子一经打开,也根本不可能就此轻易停住,拍着单大侠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了,我们虽然都是最底层的暗影,可我们每个暗影都能辨别出上峰命令的真伪。并且,我们一旦授命,接到的就是……”
“沐
阳!”云老头儿知道沐阳还不清楚单烁枫真正的身份,事实上,云老头儿现在已经非常后悔:这般如此机密的暗影密会,就不该让单烁枫这位编外人员进入的……
被云老头儿这一喝,疏散惯了的沐阳忍不住低声嘀咕道:“你以为我们愿意当这暗影啊?凭我明快后人身份外加一身技艺,混个田家翁何等轻松?可大雍朝有令,一代为暗影,代代皆暗影!要不是咱对大雍朝还有一点忠诚之心,早就逃至那方山海外逍遥度日去了……”
“放肆!你等食大雍之米,饮大雍之水,一呼一吸都乃太祖陛下九死一生才拼下的安泰盛世,何敢出此狂悖怨愤之言?!”糜雄闻言勃然大怒,他心底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百年间暗影潜行隐匿,只靠着父辈一代代的忠贞之情羁绊世代相传,保不准这一代的一些暗影后裔,已然淡忘暗影曾经的辉煌,更将其当成困累身世的诅咒。
眼前的沐阳虽然只是信口胡诌,可万物皆空穴来风。而即便他们这一代还肯忠朝廷,可下一代、下下一代,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真的远渡海外,保证他们不对朝廷的征召阳奉阴违?
至此,糜雄深深哀叹一声,不得不将他所知的最后秘辛吐露:“你等至此也不必忌讳,不错,暗影的身份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道挣脱不开的枷锁。可这个身份,也不见得不是一条晋身之路。更不要说,这条路,还远比那些皓首穷经、一辈子钻营取巧的官场正途来得要阔意潇洒得多。并且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代暗影,终归比上几代暗影要幸运太多……”
“上峰,您的意思是……朝廷已然要重新启动暗影?而中间至关重要之人,便是……马权?”见糜雄眼中不可遏制流露出那一丝憧憬热切的目光,糜贞儿忍不住道出心中猜测。虽然之前她隐隐就知道是这样的可能,但一想到马权竟有可能将是担负如此重任的人,她的心,不知为何就纷乱茫然起来,快速跳个不停。
“不错,如今北方匈奴势弱,渐被突厥、鲜卑、柔然异族侵扰;朝中大臣又结党营私、欺凌幼主;大雍上下沆瀣一气、朋比为奸。新帝虽性格仁爱儒雅,然恰逢此等浊世,又岂能不想用一把快刀斩出一个朗朗乾坤,一扫我大雍朝迟暮之气?!”说道这里,糜雄情绪激昂,不由微微一笑,随后神秘说道:“更不要说,这把快刀还握在新帝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手中!”
言至此处,糜雄情不自禁将身躯转向了冰棺当中的马文渊,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枚与马权那块相似、但小上许多的金属牌,紧紧捏着、摩挲着,好像他毕生的祈愿雄心全在那块金属牌当中一般:“大家稍安勿躁,我已联络了总务,只待他从长安来此一辨那精钢鲁班锁和金丝楠木盒,便可尽知文渊兄身份,到那时……”
后面的话,糜雄没说,只好像从幻臆中转醒般猛然住了口,随后才吩咐道:“所以,你们现在已经知晓了权儿的重要性。这期间,务必要保证权儿的安危!”
话完这句,糜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才回头望向张子攀淡淡说道:“至于那个黑虎帮,权儿既然记挂在心,子攀权当此乃糜某拜托的一件琐事,尽快将其了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