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静好,稀疏散落,淡淡的梅香侵入,隔着层层的纱帐瞧见一个人影晃动,那人影修长高挑,外间等候已久的婢女却是不敢进入,只等着里面的人唤。
可是,半天也等不到里面人唤,婢女们正狐疑,往日的时候公子早就唤人了,怎么今日还不唤他们呢?他们这样想着,便朝着里面望去,只见里面的人影仿佛是坐在床榻上,双手狠狠掐着头部。
这人便是花涧月,一早醒来,他感觉头部一阵疼痛,极力回想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那些稀稀落落的场景便慢慢浮现在脑海中。
但是当他极力回想的时候,仿佛记忆倏然变成碎片,只剩下一些动人的画面。
红衣女子如画的眉眼,深情动人的宛如红宝石的眸子,那么忧伤澄澈,真挚动人,以及,她如水般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脑袋里面回荡。
“安尘,你可知道,那年的琼楼,我便见过你,本是惊鸿一瞥,我便将你印在心上,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可是,我们竟是这么有缘,再次相见了。”
“你的出现令我喜欢游荡的心想要安定,想要一份情,一份爱,一个人,愿意同我相守,陪着我看尽人间的花开花谢。”
……
“安尘,我及不上阿瑾美貌,及不上阿瑾聪慧,你愿意答应我么?愿意陪着我走遍千山万水,看尽潮起潮落,花开花谢,就我们两个人,只有你和我?”
“我是这样的喜欢你,你不要辜负我……”
“此生定不负了卿。”
“我会证明给你看。”
自始至终那双宛如在水中浸润的红宝石一般的眸子,都那样深情又真挚的望着他,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期待。
还有他的承诺,想到此处,花涧月感觉头越发痛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会许诺了呢?怎么会许诺?怎么会答应了呢?而且那个人是夏莎,是曼陀罗国的公主啊!
别说夏莎这么深情的眼神,就是她死在自己面前,他也不会许下承诺啊!他对这名女子根本就没有感情,他们是同一类人,同样的无情,同样的果断狠辣,他又怎么会相信她呢?还许下了诺言!
半晌,花涧月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狠狠的捶着床榻,道:“该死!”一定是夏莎用了什么手段!
这个狡猾的女人怎么会是真心呢?什么早就在琼楼见过他,什么惊鸿一瞥便将他印在心上,什么愿意同他看潮起潮落,花开花谢!
全部是骗人的!他居然会相信么?
当然不会!
他进了那屋子只喝了茶,难道是茶里面有放了什么?可是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啊?若不是茶,那是……
是……
想到此处,花涧月瞬间醒过神来,朝外面的人喊道:“快将我昨日穿的衣裳找来!”若是熏香之类,那么衣裳上面应当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
听见里面的人唤,外面的婢女立即鱼贯而入,站在他的床榻前等待吩咐,一名碧色衣裳的美貌婢女道:“公子,您的衣裳昨日送去洗了。”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当日的衣裳脱下去便要浣洗,此时恐怕已经晾晒了。
“你快去瞧瞧,若是没有洗,便将衣裳拿回来。”花涧月停顿了一会儿,淡淡得说着。
衣裳洗了找不着证据没有关系,昨日他被夏莎摆了一道,他总要讨回来点儿利息吧?难道她是一国的公主就要随意耍人玩儿么?
那婢女听闻赶紧出去寻,即便是她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要找回那衣裳,可是她是不敢问的,公子从不喜欢他们问太多的问题。
不到半盏茶,那婢女便匆匆而回,告知花涧月衣裳已经浣洗了。花涧月点点头净面穿戴,既然找不到证据,也不必找了!左右证据也是没用的。
夏莎,你这苦情戏演得不错么!真不愧是一国公主,静箴大师的高徒啊!
花涧月狠狠得想着,妖冶的眸子中寒光乍现,眼睛下面那泪痣倏然变得鲜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花涧月这般生气恼火,金谷楼雅间却是传来一阵阵笑声,那笑声是那样的肆意,那样张狂,那样妖异蛊惑人心。
夏莎侧卧在软榻上听见底下的人禀报完,笑得将口中的酒液喷了一地,半晌才止住笑意。
“我早就知道他有洁疾,每日的衣裳脱下来便要差人浣洗,因而此时去找,定是任何证据都没有了!哎呀,他此时一定是气坏了吧!大夏的国公爷,手底下有四十万兵马的国公爷,人人夸赞的国公爷,也不过如此么!”夏莎一边说,心中越高兴,越欢快,越觉得过瘾。
她笑得这么欢畅,侧立在一旁禀报的人却是始终面无表情得看着,仿佛是看惯了夏莎如此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下去吧,无需再盯着国公府了。”夏莎笑完了,摆摆手对身旁的人说道。
那人闻言,片刻便消失在夏莎面前,可见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夏莎心中的快意犹自没有消减,她起身拿起笔墨,不到片刻,一封龙飞凤舞的信便写成了,她叫来金谷楼跑腿的小厮,叫他将这封信送去国公府。
做完这一切,她便又提起笔,嘴角笑意不减,说不清是欢喜还是讥讽,亦或者是爽快。
她只是瞧着宣纸略微思量了片刻,笔下面便迅速行云流水般游走,不到一盏茶,一副画作便成了。画作上的人正是她和花涧月调笑的场景。
她仔细瞧着,越瞧越高兴。
“既然安尘你生气了,那我便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