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二指揉得下巴短短的胡桩沙沙作响,饶有兴致。
「乱说什么我想事情时都是这样。」祝雅瞳略显愠怒道。
「不一样不一样。」吴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想事情的时候也是这般轻
咬嘴唇,但是眼睛灵动得很,仿佛在笑一样,那时定然无数奇谋妙计或是阴谋诡
计都在涌出。生气的时候就不是如此,眼睛平静得很,还会眯上些许。」
「呸,哪有阴谋诡计老娘这里全是奇谋妙计」祝雅瞳被逗得展颜一笑,
屋内似被春风拂过,冰冷的大地复苏一般。陡然目中一亮,「老娘」一词平日里
她绝不肯用来自称,有些粗鲁于她的优雅有碍,不愿给吴征留下不雅的印象。不
过此刻半发泄半调笑般说出竟觉颇有风味且极为贴切,一时心胸一开,烦闷之意
去了不少。
「呐呐呐就是这样阴谋诡计阴谋诡计」吴征却缩了缩脖子,祝雅
瞳目光流连娇若春水,正是仿佛在笑一般。若是对着旁人还好,对着自己就不觉
毛骨悚然,不知这位美妇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哼老娘正思忖着如何整治你,你小心点」祝雅瞳一皱鼻翼,心中却乐
开了花,小乖乖平日闷声不说,不想暗中观察已是熟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此前心
情不佳,被他说中时还有些不满,颇有恼羞成怒的意思。现下心情转好,登时大
喜过望,世上哪有不熟悉自己母亲的儿子
「老娘是谁」吴征抽了抽嘴角,二次听见,终于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老娘就是人家啦怎么你有意见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世间愚妇闹起脾气来都敢自称老娘,祝家主金贵之
躯,自无不可。」
「贫嘴,什么天大的秘密好了不得么既不肯说,人家不来管你。」祝雅瞳
瞪了吴征一眼,气鼓鼓又不无得意地扭腰摆臀离去。
吴征等她走了许久才敢抹一把额头冷汗命运不由他人掌控即使在他前世
的那个开明不知几许的世界里,这话也是万万不敢说的,何况当世祝雅瞳这名
奇女子在吴征眼里自是十分了不起,偶尔流露出的可爱虽与需时刻沉稳的豪族之
主身份不符,但在这样一名绝色身上则只有更增光彩。但今日的惊人之语,吴征
甚至想不透因何而出。
若是调笑之言,现下只能更增吴征的烦恼;若是发自内心,今日并非绝佳良
机,连合适都说不上;若是随口此刻的情境下,祝雅瞳断然没有随口一说。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全是疯子么」吴征嘴唇眼角齐抽,心知
祝雅瞳也觉失言故而轻易让他转移了话题。失言失言,岂不是确有此事么
祝家若是动了什么心思,本就一团乱的世界岂不是又要炸锅联想起此前祝
雅瞳的败家一说,吴征似有明悟,忧虑与恐惧更甚。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道是一名高高在上的豪族之主,绝顶高手因何对我这么好,这份歪心思当真令
人彻夜难安吴征颓然坐倒,回思此前的一切,还有那双望向自己时只有爱怜,
欣喜与真诚的眼眸若说她全是坏心思,也难以置信。一个人若是装模作样,
无论掩饰得再好也不可能全无破绽。且哪个存了坏心的会主动与难缠的猎物密切
接触吴征又不是好骗的雏儿。
搞不明其中含义,一首节妇吟也能暂缓危机,换来一段时光的安宁。吴
征现下只觉前所未有地困倦,返回里屋甚至等不到陆菲嫣归来便沉沉睡去,多年
来也仅有今日懒洋洋什么也不想做,落下了修行功课
次日晨光初开时分迷迷糊糊醒来,吴征回神时心中一凛
身旁的被窝仍留着淡淡的幽香与体温,佳人却无踪。显是陆菲嫣夜里归来未
曾惊动吴征,晨时也早早起身。想来她见吴征睡得深沉,动作定然极轻。可以吴
征的感应之灵敏竟然一无所觉,可不是陆菲嫣武功突飞猛进,而是他自身之故。
吴征翻身跳起,捧了把摆放好的盆中清水重重揉了把脸,待盆中荡漾的水波
复归平静,倒映出一张被愁云惨雾布满的面容。「呼」吴征重吐了口气,将头
埋进水中
那一口气好长,在水里不断鼓起颗颗气泡,又被浮力推出水面,其间大多数
击打在吴征脸上。抬头时吴征喷出一大口水雾,不待脸上的水珠滴完便迅速抹干,
动作利落干脆
消沉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人生于世,谁无碰壁撞墙之时吴征深明眼下的
困局正因自己一时胆大造成,可谓自作自受然则消沉何益局面再坏,未必没
有死中求活的可能。
昨日的混沌中曾有过解决的方法,只是心神大乱不曾细想。吴征快速出门,
时不我待,振作正在当下
甫一出院门便见陆菲嫣正曼步行来,面上颇见喜色。
「起了早膳快好了」
「我去书房还有要事,你帮我送来」
「好那个,我爹今日想见你」
「哦看你的样子像好事了」吴征振作中心神一爽陆菲嫣的婚事本是巨
大的难题,如今亦走出一片全新天地来。万事只要去做,总有转机
「嗯还没定下或许还需你的承诺。」陆菲嫣忸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