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红陌上,杨柳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
——周恩来
后来我时常能想起那个面容苍白的女孩,想起她如素的白裙和她眉眼之间浅浅的笑意摆。
我一辈子骄傲自负,因着家庭和自身能力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大多体现于我对待别人的感情和交往之上瓜。
我的母亲是很有智慧和手段的女人,大概也是受母亲的影响,从小我就对身边接触的那些名媛淑女感到不屑,不过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才敢如此骄纵蛮横,那些一个个被惯坏了的女孩子,公主病严重的像是已经步入了晚期的癌症病人。
不是没有人追我,也不是没有到过喜欢的,刚进入东京大学的时候,我曾经很倾慕一个学习临床的学姐。
她就是别人口中的御姐型女人,高冷,聪明,喜欢看黑格尔和尼采,总是一身黑色长裙,面无表情的穿梭在校园当中,眼睛恨不得能挂在头顶上,像是一个女巫又像是一抹幽魂。
男人大多都有着一种征服欲,越是扑上来的东西越是嫌弃,可越是得不到的却越是好奇。
我对这位学姐大抵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平心而论,这样的女人是绝不适合做妻子的,高贵冷艳不能当饭吃,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的女人才是能相处一辈子的。
曾经也没什么追求女人的经验,我像很多毛头小子一样,用了很多幼稚而又无知的办法,送花送衣服送香水,可每一次都被完完整整的退回来了。
其实男人是很没有耐心的动物,大多数的男人也不会傻到在一棵树上吊死,热情高涨的追求未果,我渐渐也就没了什么兴致。
直到两个多月后,学姐跟一位高年级的学长谈恋爱,我亲眼看着她含羞带嗔的偎在男友身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高冷,只是因为她不喜欢你。
我不再把重心放在恋爱上,学习也渐渐有了起色,就在我一心扑在自己的医学事业上的时候,家里却来了消息让我和甄家小姐甄雨婷订婚。
老实说我对甄雨婷没什么印象,第二次和哥哥谈起她的时候甚至记错了她的名字,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什么感觉的人,我竟然要和她共度余生?
一向将感情和女人看的很淡的我,似乎第一次对这样的事情产生了恐惧感,我在三月樱花开的最好的时候出去散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遇上了乔以蔓。
多年后我再想起她的时候,记忆里最深刻的画面似乎就是她站在樱花树底下,伸手接住花瓣的那一刻。黑发白裙,简单的帆布鞋,手腕上戴着漂亮的绳编手链,微风拂过的时候,我没有闻到樱花的味道,反倒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馨香。
我拿起相机想要将这一瞬间定格下来,却不料被她发现了,她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大概是将我当成了偷.拍者。
后来我总是想,如果当时不是因为那一瞬间,我当真就要错过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女人了。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我很确定那时候我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可是在我们出了车祸之后,我从病床上醒来却没有看到她的时候,老实说我觉得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甄雨婷和我哥是什么时候赶来的,这个跟我没怎么接触过的女人,趴在我的病床前哭得一塌糊涂,就好像我如果醒不过来,那么她也会随我而去一样。
但我并没有怎么在意她的眼泪,只是问她,“和我一起在车上那个女孩儿呢?她怎么样了?”
那个时候我最挂念的人仍然是她,不知道她伤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我哥教训我,“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个时候还想别人,那个女人丢下你早就离开了,我来的时候是甄小姐陪着你,等你好了之后一定要好好对待人家。”
至此我没有再见过乔以蔓,一直到我在日本完成学业,回国参加研讨会的时候,才在一家不算好的医院里见到了她一次,那是她穿着白蓝相间的病号服,被一个消瘦高挑的女人搀扶着,远远看上去有点形容枯槁的样子。
我没有去问过她得了什么病,救过很多人,被很多病患家属称赞有着一颗慈悲之心的我,看到乔以蔓的时候,心里却恶毒地想着这都是她活该。
尽管深信医术和科学,可我也始终相信世间有着因果报应之说,她这样的女人,活该会有这样的下场。
对她的认知开始有改变,是在后来和她相处
过程中才慢慢转变了看法。
其实乔以蔓是个很温暖的人,她会为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奔波忙碌,在这个充满了“扶不扶”疑问的社会中,她看到了摔倒的老人或者小孩仍然会善良的将他们扶起来,说来也奇怪,她好像从来都没遇到过碰瓷,那些人接受了她的帮助也是真心的感激她。
有时候我也会产生疑问,这样的女孩,真的会贪生怕死吗?
然而在我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的时候,她却已经彻彻底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中枪之后的场景,后来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太血腥,太模糊,我甚至潜意识的选择了遗忘,总觉得那样的场景没有发生过,那她就仍然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有机会的话,其实我很像告诉她,当年在樱花树下的惊鸿一瞥,从此竟然就变成了我割舍不下的场景,所谓一眼万年,原来也就是如此这般。
只叹十里樱花十里尘,纵使当年的樱花再美,如今也都幻化成了泥土,而那个笑意浅浅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