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再探地下城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阵雨,将干燥的泥土都浸润了一遍,空气中飘散着泥
土和青草的芬芳。这场雨将闷热一扫而光,使人顿觉神清气爽。
但是穆桂英却愈发觉得沉闷起来。太师庞集权力通天,不仅是朝堂和后宫,
连民间也安插了许多眼线,竟在她的眼皮底下行凶。
穆桂英觉得有些奇怪,今日早朝时,她与庞太师争辩庞家庄一事,太师竟未
多加坚持,也未见庞妃介入,只是请了十天的时间,让他好搬离庄园。难道,太
师谋反之日已近
「夫人,小的已去探听明白,今日庞家庄根本没有要搬离的样子,庄内一切
如常」派出去打探庞家庄的家将回来禀告。
「我明白了,你且退下休息去吧」穆桂英挥挥手道。
夜越来越深,今夜没有月亮,天空里乌云密布,彷佛还有一场更大的暴雨在
酝酿着。
穆桂英昨夜一宿未眠,只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但是太师谋反之事,着
实令她放不下心。西北兵祸再起,名将狄青已率着京师最精锐的御林军启程,远
赴环庆作战。如今的汴梁,已与空城无异。庞集之弟,东海公庞琦已奉诏率兵赶
赴中原,协助太师清剿呼家叛军。而太师手握京兵,若要谋反,里应外合,易如
反掌。
「不行」穆桂英拍桉而起,自语道,「必须在太师谋反之前,找出罪证,
上奏天子,让天子早作准备」心中主意已定,便又换了夜行衣,袖里藏了飞刀、
短箭作暗器,背上插了钢刀,要去二探地下城。
刚刚推门出去,不料碰见儿子杨文广迎面走来。
「母亲」杨文广见了穆桂英,愣了许久,才注意到母亲身上的夜行衣,
道,「这么晚了,母亲这身打扮,是要去作甚」
穆桂英一皱眉,反问道「你这么又在作甚」
杨文广支吾道「昨夜奶奶带孩儿去金水河畔观赏河灯,孩儿觉着甚美,今
日便又约了高家的子弟一道,在河边赏灯来着。」
穆桂英道「近日城内或有变数,你晚上当少出门为妙」
杨文广点头道「母亲教诲,孩儿自当谨记。只是母亲今夜可要出府」
穆桂英道「正是。此事你切不可与太君和诸位太太提起,免得她们担心。」
杨文广知道穆桂英要去冒险,便道「既然母亲吩咐,孩儿岂敢不从只是
孩儿今日见到母亲气色不佳,不如今夜暂且休息,明夜再去」
穆桂英摇头「不行,此事迫在眉睫,事关天下大事,为娘不得不去」
杨文广道「既如此,让孩儿陪着母亲一道前去,也好搭个帮手」
穆桂英道「此去凶险,你武艺尚未精进,还是好好在家休息。为娘若是今
夜不回,明日一早,你便于太君撒谎,道为娘一早便去了河边大坝」考虑到从
庞家庄到汴梁城下旧城,通道狭长,一来一去,花费时久。昨夜尚未进城打探,
出来已是四更。此番一去,若能进城,天亮之前是万万赶不回来的,届时阖府上
下定要为她担忧,便让文广向太君撒谎隐瞒。
杨文广道「孩儿记下了。母亲当小心为上」
穆桂英辞别了儿子,潜身出府,依旧绕过夜间繁华之地,到了北门。此时再
见汴梁北门,穆桂英不禁有些感慨。若要将城基全部挖出来,怕是这城墙,能有
数十丈之高。
不暇细想,穆桂英取了飞虎爪,跃上城头,又缒城而下,越过城墙的阻拦,
到城外驿站寻了马匹,沿着官道往庞家庄飞驰而去。
早上穆桂英离开地下城时,将那深坑用枝叶掩了,在旁边作了记号。此番虽
是夜间,却很是容易便寻到了那记号。
穆桂英把马匹藏好,拨开枝叶,将身一跃,复又跃入那坑内。土坑之下,依
然是那座几乎破败的民居。穆桂英不敢大意,伏在门口,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便
开门出去,进了那通道。
通道分左右两边,一边往汴梁地下,一边往庞家庄地窖。穆桂英无意再去打
探庞家庄,径直往左手边那条通道疾奔过去。
甬道狭长,彷佛漫无目的。只是今夜,穆桂英没有惊动地上的人,因此通道
内几乎无人通行。这让她有心停下来观察两侧。这甬道左右两壁,并非全是乌黑
的泥土,每隔几步,便见有几块巨石潜入其中,顶天立地,想是怕土层松软,过
往行人马匹将地上的官道踩塌了。除了巨石,两边更有许多门面,有些像是店铺,
有些像是民居,彷如穆桂英摔下来的那间民居一般。
穆桂英检查了几座路边的屋子,发现自己昨夜从土坑里掉下来并非偶然。从
这些屋子进去,都可直达地上,有一些放了梯子,有一些干脆布了台阶,不过更
多的是什么都没有,需要用绳子上下。穆桂英发现,那些布了梯子和台阶的屋子,
上去也是一个大坑,坑外便是驿馆或是烽燧。想必是太师早已算计好了,让士兵
突然从天而降,在京城的戍卫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迅速切断汴梁与外界的联系,
好让他在皇城内实行兵变。
「果真有谋反之嫌,只凭这一点,便能坐实了太师的谋反之罪」穆桂英暗
自道。
一路行来,终于到了前唐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