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觉得相当有把握的事情,结果并没敲定,武梁微微有些挫败。
唐家就是无情无义的投机客,好处不拿手里,或者明确看到好处,那就没得谈,武梁算是领教了。
若他们能象裕亲王一样,也来个明码标价,哪怕代价高些,一手钱一手货能把事儿办了也好。偏他们要求的条件离奇,拿尚不相识的女子,试图将程熙套牢一辈子,实在让人没法应承。
当然事情也不是全无余地的。既然唐端谨表示愿意附议嘛,那她就找个肯提话头主议的人出来嘛。
这个人选也早就定好了的,并不是因着唐端谨才临时想到。
当晚,武梁直接去了鲁学士府。
那是程家二小姐程向珠的夫家。
大汤立世子的程序,是要由爵爷本人向礼部上表,递交接班人资料,书面申请。礼部看了觉得符合章程,就转呈圣上批复的。程向腾申过,礼部没有回复——那是圣上扣压了,就是圣上不同意,至少是目前不同意的意思。
那么按制,程向腾过一阵子,继续向礼部申请即可。
武梁从来不怀疑程向腾让程烈承爵的心,所以从来不指望由程向腾上书改立程熙。
可上书这种事儿,旁人无法代劳,没有资格呀。所以武梁的想法是,既然如此,咱就不走礼部这条道,直接把立世子的事提到朝堂上当众议去。
虽然有点儿不合规矩,但这事儿反正最终还是皇上拿主意,在不伤着旁人利益的情况下,她不信那些大臣们谁吃饱了撑的去极力反对。只要有人提议,而皇上肯接话,那就能顺当议下去。
程家立世子这事儿很微妙,侄子改儿子。程向腾有多想帮着侄子压着儿子,旁人不会象武梁这样相信。
大家只会觉得,没有程侯爷的同意,谁会掺和这事儿呢?肯定是程侯爷为了不弃诺毁信,玩的把戏罢了。
只要大家一旦觉得这可能是程向腾的意思,很可能会卖他面子顺水推舟的帮腔说话。
上书只能一人言,但朝堂上大家七嘴八舌,那是谁都可以插一嘴的。唐家帮腔最好,不帮腔,相信程向腾的人缘也不至于就那么差,没有旁人替他开这个口。
不管程向腾是怒气攻心莫可奈何,还是哭笑不得半推半就,都不重要了。到时圣上发一言,连程向腾也不好违逆,也就事成了。
至于为什么选鲁学士鲁永迢,自然因为他是程向腾亲妹夫,一家人嘛,他出面提,更象是程向腾的授意。
···
程向珠和程熙的关系一直亲密,毕竟程熙是她抱过哄过一路看着长大的孩子。出嫁后,每次回娘家,也一定要过问程熙的饮食起居读书练功一应事项,至今程熙院里,仍有个鲁府派过来帮忙照应的妈妈。
程熙也时不时的跑去鲁府叨挠,熟的跟在自家似的,包括鲁永迢,对程熙也相当不错。程熙有次在外与大孩子扯皮,正好这位学士姑丈路过遇见,上前去护,还被打肿了脸。
武梁回京后,感念程向珠夫妇对程熙的照顾,没少把淘腾来的好东西,借程熙的手送去孝敬这两位。
而程烈,生在西北长在西北,和程向珠的关系很生疏。回来后因为程向珠对程熙的偏爱很明显,加上程老夫人和太后对程向珠的态度就那样儿,所以大房对程向珠的态度也就那样儿。
程向珠性子有些直来直去的小烈性,也一向不太驯服于规矩礼仪,谁亲谁不亲分得很清,很护“自家人”。如果要在两个侄子中选一个,她没道理不支持程熙。
程向珠的相公鲁永迢是清流一派,当然是新崛起的清流一派。鲁家原本也是不显山不露山的人家,娶了程向珠后,自然的成了如今的亲皇派。这些年鲁永迢也深得圣心,平日里不党不朋,是个纯臣。
纯臣嘛,纯听皇上话的臣子,日常的心思,肯定也都用来琢磨皇上的心思了。
所以他肯定知道,定北侯至今没立世子,从来不是因为程向腾无心,而是皇上对程家人至今紧握程家军的不满,一直拖着不愿意明旨立程烈为世子。
不立程烈而择程熙,圣上应该没什么意见吧?鲁永迢应该会故意帮程熙出这个头吧?
以前在程府里,武梁跟程向珠的相处还是不错的。但程向珠成亲后,和武梁的来往极少,两人只见过那么两次面。
第一次是武梁请了程向珠,在成兮酒楼叙旧,第二次,就纯属偶遇。
就在成兮酒楼见面没多久,鲁永迢也和一帮同僚来成兮吃饭,觑着空找了武梁说话,直言不讳告诉她,他跟程向珠说了,从小的家教使然,让他很不喜欢跟外间乱七八糟各色身份复杂的人结交,也劝程向珠不要与这种人多有来往。
鲁永迢说:“所以多有得罪了,你只怪我即可。”又交待说,“这事儿她不必知情。”
武梁听得明白,知道自己就属那乱七八糟的一列,知道自己被嫌弃得厉害,知道自己再和程向珠来往,必使程向珠为难。因此她识趣的再没有约过程向珠。
这件事让武梁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想着自己做过什么,竟然如此招人嫌,也因此对鲁永迢注意了那么点儿。
然后她和程熙说起,才发现这姓鲁的很有意思,那天和她挑明态度,从成兮酒楼回去之后,就又找了程熙。把圣上赐给他的,非常难得的一琉璃长筒洋目镜送给了程熙。
这里断交,那里亲善,武梁越发觉得他有意思了。
后来武梁就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