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老侯爷回京,为此很生了番气,嫌弃这长于妇人之手的小儿,失了男儿气概。于是请了武师傅好生教调,希望能磨练孩子的体魄。
只是练武辛苦,程向骥身上时有伤痛,老夫人只得这么一子,哪里舍得。老侯爷走后,便交待师傅练练体格就行,不用太认真较劲。师傅看东家这样,便也不多做要求,倒正合了程老夫人的意,倒每每帮着敷衍老侯爷的询问。所以后来程向骥于武学上的能耐,便一般得很。
老侯爷每每回京,少不得试他功夫,后来也有些泄气,觉得孩子练了这么久还这般没长进,约是先天有些不足。
但到后来有了程向腾,才几岁,老侯爷就把人带去了边关亲自督教。所以程向腾的功夫比程向骥高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老夫人伤心地想,当初若不是她溺爱,让骥儿习得一身硬功夫,如今只怕能近他身的也没有几个,如何还会被刺客伤着。
伤程向骥的并不是什么高端的刺客,夜入将军府逃过岗哨护卫如入无人之境什么的,只是程向骥某次在街上走的时候,偶然离护卫稍远,便被一个摊贩从筐篓里抽出一把匕首当街给捅了。嫌犯当场咬破口中毒囊自尽,连个可以审的人都没有。
最后充州郡守查出来,说那摊贩是北辰奸细,一帮人混入民间多时,学了大汤话,入了大汤籍,然后混入充州伺机待动,结果程向骥中了招。
在其后的追捕中,那些疑似同堂也是追一个服毒一个。竟先后有七八人之多。
这多少也算让程向骥扳回点儿面子,不是将军太无能,而是对方太狡猾。那么多死士虎视耽耽,出其不意之下被近了身,搁谁谁也撑不住……
反正老夫人对于武梁这种眼瞅着孩子跌爬摔打的,却只在旁边笑吟吟看着不施援手的行为,真是相当的佩服。她也只得这么一个,这也是她一辈子的依仗,竟然就能这般毫不心疼?
但她观武梁对小程熙的教导,又显然不是完全放羊吃草的。
她做了字卡,一张张上都画了图,下面请程向腾写了字,或山,或水,或花,或草……这才多长时间啊,小程熙有时自个儿翻着那字卡玩,都能忽然笑眯眯捏着张字卡跑来她跟前,指着她的嘴巴显摆学识,“口!”
然后眼睛亮晶晶地求表扬……
有时武梁画时小程熙去夺画笔要自己来,于是铺好的白纸被嫌弃,偏在她画好的画上重新涂,最后个个成了大黑脸。武梁也只笑眯眯的道:“啊噢,漂亮的小溪不见了……”然后捏着他的小手在白纸上画张笑脸,画张哭脸,让小家伙惊奇不已。
她不是不纵容的,只是方式不同。
天一日日的暖起来,小程熙慢慢脱去厚衣,人便灵活了很多,走路越来越稳,说话越来越清,武梁也越来越多的带着他做户外活动。
这天程向腾难得早回家,小花园里,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草地上铺了一大块布单子,几个女人坐在那单子上,兴致勃勃正说着什么,每个人的身后都摆着点心果酒,惬意自在的让程向腾都羡慕。
然后小程熙在单子中间翻来滚去的,故意撞上人,然后再逃走,再去撞另一个。
让程向腾惊奇的是,连老夫人都在,她盘腿坐着,看着熙哥儿,面上含笑……
程向腾也是无比的感慨。老夫人一向以辈份位份自持,竟难得这般平易近人一回,除了和乐的一家三代,竟连几个姨娘也被允许平起平坐起来。
那天躺在床上,程向腾无端说起了唐氏。
说从前唐家于程家有恩,程家母子一直感念在心。又体恤唐氏高门下嫁自己这不能承爵的次子,难免心有不平之意,所以具对唐氏十分宽待。
那时候,唐氏也是温顺端雅的。
只是后来,就因为她一直不能生育,她对人对已都越来越尖刻,一点儿一点儿的,让一家人过成了那个样子……
程向腾说,她最后的日子里,乱用药,喝符水……折腾各种法子,终于还是因为求子,误了卿卿性命。他从前跟她说过很多回,但她始终不信他会真的不介意没有嫡子。
程向腾说,两个人不能互相信任,不能倾心以对,怎么能过得好日子……
武梁忍不住为唐氏一叹。
其实唐氏未必不信男人不介意没有嫡子,只是她太介意自己没能生出嫡子罢了。
其实唐氏未必只是为了求子,只是她太介意自己男人的心思跑远跑偏罢了。
不过她没说什么,反正唐氏也够作的,反正程向腾的重点也不在这里。
程向腾最后感叹说死者已矣,妩儿,我们就象现在这样过,我们都好好的过,不要像你们二奶奶那样,最后让好好的日子变了味儿。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场面。
于是武梁使劲儿点头,表示咱们要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
到了四月初,忽然气温骤降,一场倒春寒来势汹汹,让宫里的皇上差点儿没捱过去,并且还搭上一个太后娘娘一病不起。
而程府里,程老夫人前阵子被唐氏的丧事那么一闹腾,就没认真歇过来。后来又掌家理事,加上自己大儿子的伤情一直不得好转,让老夫人也没少忧心。最新送回来的消息说是人都开始时昏时醒的起来,然后这又有老天凑的一脚……于是程老夫人也没撑住,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