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翻开的那一瞬间,我才确定,都是原来的书;上头有我留下来的痕迹──鼻子轻点,脚掌按压,乃至口水流在上面等等。
○「『这本书──』我指着一本园艺入门,说:『是凡诺在我出生前,就买来的二手货。
在前一栋房子里,它一直都被放在楼梯附近的书架上;原持有者在里头留下的笔记,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凡诺倒是没在上头留下任何痕迹,这又是一个古怪之处。
而他要是看一遍就能全部记得,当然就不会再拿来翻,不会想在上头做笔记。
我立刻把这段的分析和泠说。
他也觉得凡诺能做得到这种事。
「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在一个摆满稻草的木箱里,有我和泠不久前从外头取得的蜂蜜和衣服。
「『釦子竟然都──』泠还没说完,就吞下一大口口水;那罐蜂蜜也一样,完好如初。
不仅是他,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东西没在当天被炸得稀烂,也应该早被烧个精光才是。
很显然的,凡诺施法保护图书室。
『那种法术的外型应该很类似水幕或油膜。
』我猜,没发挥更多想像力。
」这没什么关系,明想,毕竟十九世纪中期的幻想作品,视觉效果都没有像现在的电影或游戏般壮观。
蜜吸一口气,继续说:「有那种法术保护,别说是大火或落下的砖瓦,想必连包覆金属的原木冲撞,与子弹的连续射击也无法彻底穿透;虽然我这么认为,但从部分书籍带有烟燻味看来,当天的破坏还是稍微突破极限,而烟子就从失效的那一部分窜进去。
「起先,我认为这是凡诺有心保护我们的最好证明。
然而在我开始感到高兴之前,脑中就先浮出一个疑问:为何他没让整栋房子都受这个法术保护?若范围就只能那么大,那他为何没跟我们讲?是他忘记了,或者他只看中那些书?「『我一定要问个清楚,就挑在凡诺把露做出来之后。
』我说,皱着眉头。
而过不到几秒,我又喃喃自语:『仔细回想,那个防护法术至少得在房子起火时就启动,可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术素的波动呢。
』吐一下舌头的我,把头往左转。
泠在面对我的视线时,只是耸一下肩,表示自己对此一点概念也没有。
接着,我们一起低头沉思。
过不到一分钟,我也老实承认,自己对召唤术根本不熟;就算我的嗅觉优於寻常人类,在街上又能透过鬍鬚察觉几个路人的最新动态,可当法术启动──即便规模很大──,或这些法术早已开始运作时,我都感受不到。
「我们那时若没正好望向窗外,而只是站在窗边的话,大概早就已经被轰成肉酱;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想,还有其他可能性吗?噢──泠也许会活下来,他身上的甲壳虽然不比门上的饰版厚,但应该很能承受冲击和高热;在思考一阵后,我忍不住开口:『如果隔着一道墙,你的正面应该只会被黑袍男子烤到三分熟,那样是有些痛苦,但不见得活不下去;对你来说,这大概只能称之为轻伤。
「语气和表情皆冷静的我,纯粹就只是想秀一下自己的分析能力。
我还故意抬高左前腿,以为这种模仿学校老师的姿势,能替整件事带来一点幽默的感觉──」「你吓到泠了吧?」明问,抬一下右边眉毛。
「唉──」蜜缩着身体,再次开口:「看到他曲起四肢,快钻倒沙发缝里,我便马上说:『抱歉,是我的错。
』接着,我开始反覆说些『你和我不是没事吗?』等话。
「过了快十分钟,他还是趴在沙发上,好像就想这样过一整天。
手脚不停发抖的他,虽然没有用毯子盖住眼睛,却已让我有些失去耐性。
又过了快一分钟后,我乾脆说:『那傢伙不会再出现的啦!』「我的声音不仅缺少自信,听起来还有点滑稽;要在眨眼间扯一个大谎,还是针对已经给自己和对方带来许多刺激的事件,这需要一些才能。
「那时,我有被泠狠很吐槽的心理准备。
然而,才过不到三秒,他眼中的光彩就增加数倍。
」毕竟是小孩嘛,明想,真容易受骗。
蜜把头压得更低,继续说:「我为了改善现况,乾脆继续把谎话给拉长:『先前啊,我听凡诺说,那个一身黑的傢伙会被不少召唤术士处理掉;虽然执行任务的召唤术士都没有凡诺强,但集结至少二十个人,要消灭一个垂死的目标与几个三流的护卫,还是绰绰有余的啦!』「无论我讲的话再没有根据──或根本就是在扯谎──,泠都很快就相信。
不只是因为我比他要早出生,也是因为我接触凡诺的经验较多──」「他除了相信你之外,应该还非常崇拜你吧?」明呼一口气,说:「特别是在亲眼见到你替他拒绝凡诺的命令后。
」蜜虽然笑出声,嘴巴却在不知不觉中闭得更紧;好像一下韩着数颗酸梅似的,她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说:「我承认,瞎掰一堆故事是挺有趣的,但看到他真的因为那些谎言而鼓起勇气,还是让我产生不少罪恶感。
虽然就那阶段来说,是必要的。
「我站在泠的身后,再次扫视一遍箱子里的东西:书籍、衣服,以及蜂蜜。
又一次的,我感到很奇怪;凡诺明明比较常待在研究室里,可那些常围绕在他周围药材和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