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不知道李威水每天晚上至少要醒八次,几乎一个小时就醒一次,不是被恶梦惊醒,而是一种灵魂的召唤,一种爱的极致,他骨子里就烙印下来的生物钟,成为了习惯,这个习惯的唯一目的就是看看妹妹着凉了没有,有没有盖好被子,有没有老鼠在旁边拉屎让她起床时吓到。
他醒来看到昏迷不醒的李小柔身边淌着血,仔细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发狂,连夜背着李小柔徒步跑了三公里,才找到一家私人诊所,还是一家超过12点就关门睡觉的诊所。
李威水哭泣,哀嚎,发了疯般狂拍门,费了不少劲才把医生一家大小全部惊醒,而身无分文的他一下子跪在地上,把额头都磕破了,扬言今天要是救活他妹妹,三十年后他就给对方建一座皇宫,一番豪言壮语,坦坦荡荡掷地有声,闻者无不动容。
幸亏那家诊所的医生还有良心,看他一副流浪相,自然也不指望三十年后那一座皇宫,纯粹是凭着人道主义精神,施与援手。
又所幸李威水发现得及时,而且跑得快,李小柔失血不算太多,经过一小时的抢救,总算是度过了鬼门关。
当李小柔清醒过来,李威水的一个举动把前者和那位医生全家祖宗十八代都震惊了。他随手拿起一把刀子,毫不犹豫,也割断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鲜血一滴滴落下,他抬着手,横在李小柔面前,异常郑重地一字字道:“今天你割了自己一刀,我也割自己一刀,我想告诉你,如果哪天你死了……我也死。”
诊所的医生及其妻子当场就动容落泪,替李威水包扎伤口,最后没说一句怨言,没收半毛钱,在他们救死扶伤的从医生涯中,曾经有这么两个少年,让他们感到自己这份职业的崇高和光荣。
自那时候起,李小柔才算真正明白,她并不是哥哥的累赘,相反,是他生存的动力、唯一的精神支柱。
如今想起来,她才发现当时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一眨眼皮,六年就过去了,如今她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但她并没有后悔在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疤痕,这道疤痕是她跟威水哥的爱的见证。
听着威水哥关心的话语,李小柔面无表情道:“放心吧,我不会离开,哪怕下辈子,还要与你患难与共。”
她躺在威水哥的大腿上,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道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疤痕,突然旧事重提,把一件本来十分悲壮的往事当成笑话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你还记得那个医生吗?”
“我就算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他。”李威水淡淡道。
李小柔的泪水掉了下来,脸上却带着笑,说道:“那你一定还记得,当年你信誓旦旦地说三十年后要给人家建一座皇宫,现在六年了,你还有二十四年,有信心吗?”
“必须有,或许用不着二十四年,总之你要撑住,你哥这一生中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你,这一切将没有意义。我未来的每一份成就,都是属于你的。”
李小柔也不知道在威水哥的怀里躺了多久,仅差一点就睡着,甜蜜感不言而喻。她巴不得每天晚上都能像此刻这般互相依偎。
市一中离这个小区也不远,就两块钱地铁的距离,折算下来都比学校的住宿费便宜多了,但李威水却要求她住宿,理由就是只有融入群体中,才能开朗乐观,他不希望妹妹长大后像自己一样,独来独往,身边的朋友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酒肉朋友。
李小柔自然明白威水哥的用心良苦,所以没有抵抗,即便每周只有两天时间兄妹相聚,也知足了,再加上她也明白当今创业的难度,若是每天都在李威水身边缠着,也只会让他分神。
“对了,今天我的同桌还跟我说起你了。”李小柔忽然道。
“哦?她说我干什么?”李威水精神一振,想必这妮子又去向别人推销她哥哥了。
对于李威水的‘女朋友’这件终身大事,李小柔可没少嘀咕,但凡见到顺眼的同学,都难免要牵牵红线。
如果问她为什么如此热心,理由倒也很有说服力,她看着威水哥一天天长大,如今都二十岁了,但从来没有带过一个女孩子回家,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这位妹妹身上。
除了感动外,李小柔还有些愧疚,频频‘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