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英国公府保持密切关系,清远侯府曾打过亲上加亲的主意。
只是柳元景先前年纪尚幼,他们未来得及提出。
等到清远侯想暗示英国公柳云逸时,晴天霹雳传来,世子离家出走了。
经历了漫长的搜寻过程后,面对一下子老了许多岁的柳云逸时,清远侯府只能将联姻的话题压下去。
纵然,英国公府中庶子,配自己嫡小姐绰绰有余。
清远侯府也不想做那眼皮子浅的,放着好好的原配亲家不当,再拉扯上庶子。
两府联姻,他们也不是全为了攀扯亲家,同样也是想照顾好柳元景。
他娘亲走得早,需要一个贤内助帮他打理内务,侯府的女儿虽不敢夸口最好的,至少品行端庄。
薛城在家中存在感一向不强,他当初留书一封只说要游山玩水,根本没人当回事儿。
孰知,他竟是和离家出走的世子混在了一起。
两人虽然是表亲,身份差距在那里摆着。所以在寻到薛城后,为了给英国公府一个交代,只能惩治了自家儿孙。
幸而薛城看得开,并不觉自个儿受委屈。
家法也受了,他干脆正大光明的为柳元景开拖。做表兄的就该讲义气,怎么能出卖兄弟。
当了这么久的兵,薛城定性比以前强了许多。
这边清远侯府得了消息,几乎星夜兼程,报到了英国公府中。
关于柳元景的下落,薛城吞吞吐吐,逼急了只说句他很快会回到汉阳城的。
快一年了,当得知柳元景的消息时,柳云逸堂堂一个伟岸丈夫,眼睛酸涩。
若不是他及时止住了激荡的心情,恐怕平生第一次,要在外人面前落泪了。
狂喜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怀疑,柳云逸再三确认着儿子的下落。拳拳爱子之心,让人动容。
这可苦了报信的人,他本就是平凡小人,在久经沙场的柳元景威赫下,如何受的住。
好不容易,柳云逸停止了盘问,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做了一个决定,让众人惊讶万分。
英国公柳云逸打算启程,带领亲兵赶赴汉阳。
他要亲自过去,将那个逆子捉拿回来。柳云逸倒要看看,这个不孝子,该如何腆着脸与他相认。
担惊受怕了近一年,柳云逸在狂之怒后,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元景这孩子好端端的,没有出任何意外,比起他的忤逆,柳云逸更在意的是这些。
儿行千里母担忧,发妻不在之后,柳元景对两个孩子用了双份儿的心。无论是轻轻还是元景,在他心里都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他在旁人面前表现的怒气冲冲,心里也想着好好惩治柳元景一次。只是一想到他这一年在外,可能遇到的辛酸,心就不由自主的软了。
世子安然无恙的消息传来后,英国公府中,又掀起一场风波。
府中上上下下各怀心思,元景身边的人,欢喜的快要落下泪下。金武火武两个大男人,硬是红了眼圈。
世子离开的决绝,连他们几个都没带。从柳元景年幼时,便开始保护他的二人,如何不黯然神伤。
更兼着府中一干婢女,听闻俊美无双的世子爷要回来了,各个欢欣鼓舞好似过年。
这些婢女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柳元景院中的人。
她们这一年来,在府里几乎被排挤的抬不起头,夫人想着法儿把她们外调。要不是国公爷镇着,恐怕要把院中人换一遍。
别院中,柳容波在书房中生着闷气,两只眼睛微微外鼓。年纪渐长,个子比先前高了,肤色却仍旧泛黄。
他一心想和柳元景争宠,好不容易这个眼中钉离开了,爹爹终于能看到他了。
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荒唐的兄长竟然要回来了,爹爹还要亲自去迎接他。
这样一个毫无责任感,屡次三番离家出走的世子,如何能担起英国公府的前程。
柳容波心中烦闷,看着案上的一摞诗书,随手一挥,全部打翻在地。
这样发泄过后,他仍旧不觉解气,又拿起了砚台,高高举起。
“少爷,这是老爷赏赐的龙尾砚,只此一方!”
柳容波高举的手,缓缓落下,望着手中半淌着的墨汁的砚台,又望了出言提醒的明秋一眼。
明秋瑟缩着身子,小眼睛一直盯着柳容波的手,生怕他真的将砚台给砸了。
这龙尾砚并非凡品,质地坚润,用时涩水留笔,滑不拒墨,墨小易干,清洗十分容易。
小小一方砚台,需花费上百两银子。
少爷这一摔,可是直接将几百两银子砸了。
到底,柳容波还是住了手,将砚台放回案上。他倒不是可惜银子,只因这方砚台,是他十岁生辰时,爹爹送的生辰礼。
一套笔墨纸砚,皆价值不菲,他珍藏至今。
要不是今日火上心头,柳容波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为什么柳元景要回来,他十指抓着桌角,青筋崩露。
在柳元景离开之后,柳容波就是府中年龄最大的少爷。万一柳元景不回来,世子之位未必不会落在他身上。
毕竟段锦华的嫡子柳云榕才刚过一周岁,乳臭未干,世子之位尚轮不到他。
在柳容波看来,这一年他认真读书,用心习武,颇受爹爹和夫人的喜爱。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取代柳元景的地位。
可恶,可恨,柳容波衷心希望,柳元景永远都不要回来。
天气晴好,他的心情一片阴郁。
沉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