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驶入都城,裴大叔要送晋阳侯去广化寺,问将我与少傅捎去哪里方便。
想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族叔,我心中十分的不舍,抱着族叔的胳膊不想分开,腻来腻去也不觉腻歪,族叔不反抗不拒绝,一切由我。
出人意料地,跟我思维从来不在一条线上的少傅居然好像读懂了我的悱恻心肠,在车内主动提议:“既然是侯爷特意入城祭拜的人,想必元宝儿也是应该前往祭拜一下的,若没有其他不便,那姜某就同元宝儿一同前往吧?”
这个提议说合理也合理,说牵强也牵强,只看说者的本意与听者的用心。
以我对少傅的了解,显然这话不会是他的本意。晋阳侯不受我父皇宠爱,也被我父皇禁止与我私下见面,那么晋阳侯要祭拜的人,自然也是与我无关,满腹经纶并熟知宫廷各种正史野史的少傅不会不知道。
若这话不是少傅的本意,那他本意难道会是为了成全我与族叔多待一段时间的考虑?
我在心内摇头,也不会是这个意思。
被我粘在身上片刻未离的晋阳侯表情寻常,仿佛未作深究,抬手给我脑袋上蹭来蹭去凌乱了的头发给顺了顺——为了不被城中的巡城御史认出,此际的我依旧是女孩子打扮,虽然依旧让少傅眼累心累各种不适。
“嗯。”晋阳侯淡淡一声,“那就一起吧。”
少傅惊讶了,我也惊讶了。
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仿佛之前的算计都白费了似的,少傅心里很有落差,脸上露出了几分失落。
我的惊讶很短暂,随即就坐在一边瞬间神清气爽了,又能跟族叔相处一段时间,而且,还可以探查对族叔来说这个必须要祭拜的重要的人究竟是谁。
少傅与我心思各异时,晋阳侯又淡淡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最好我们不要一起入寺,元宝儿若执意也要去祭拜,可于我之后。并且,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看见你,先去寺里偏僻一点的客房待着,人少了再出来。”
少傅顿时又精神了,寻根究底的神态简直不能更明显,果然只有复杂深奥有内涵的东西才能激发少傅的激情。但他还要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哦?这是为何?难道广化寺的僧人香客还能认出女装的元宝儿不成?”
晋阳侯不置可否地微笑,意义不明,缓缓道:“寺里僧俗混杂,鱼目混珠,人多的地方,危险也就多,少傅还敢让元宝儿涉险么?再者,万一有人认出元宝儿如何办?谨慎些,总没有坏处。日后,还望少傅看紧元宝儿,不是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去的。”
“侯爷说得是!谨遵侯爷教诲!”姜冕恭敬作答后,转过脸看着我,又恢复了前一刻的双目粲然。
我接收到少傅传递来的信号,这是要求我配合一同前往古寺探秘的讯息。事关族叔,我当然很是赞同。
见我们商议定,裴大叔便驾着马车直奔广化寺去了。
我出宫的机会少,仅有的一两次也都是跟着少傅,造访的场所自然也少,寺庙道观只在书上看过,听别人说过,尚未亲眼见过。今日首度造访出家人的场所,不由也很是振奋。同少傅族叔一起,就更加振奋了,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
广化寺门外,马车停驻。族叔抱了我下车,阻不住我东张西望。少傅也一同下车,迅速看了眼四周。
一面对一切都存有好奇,一面我也在观察中。寺外拴马柱上多数空落,并没有族叔所谓的鱼目混珠人多嘈杂的预示,除了在我们马车旁,还停着一辆造型入时雕饰考究的华车,几乎再无其他车驾。
难道广化寺是个很清静的地方?
可是寺庙明明在城内,不该清静成这副样子才是。
我虽然见识少,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少傅想必也有同感,看着周旁冷清的样子,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裴大叔与族叔轻描淡写地交代了几句,再与我点了下头,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族叔看裴大叔远去,转身对我们道:“那我先入寺了,你们可以稍后入寺。”交代完后,正要离开,忽又想起什么,返回来,交给我手里一样东西,“凭这个入寺。”
我低头一看,是只绣着福字的小香囊,入手有硬物感,扯开囊口,往里一看,是块刻着赐福二字的小木牌护身符。研究完后,一抬头,族叔已经不见了。
少傅已在周旁绕了一圈后回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拈走香囊丝线,提了祈福袋研究,先摸,再看,后嗅,得出结论:“这是出自广化寺的祈福香包。”
觉得少傅不像是胡诌,好像是推理越发厉害的样子,我不耻上问:“怎么看出来?”
我也摸了摸,看了看,嗅了嗅,完全无头绪。
少傅这绕一圈回来后手里就多了把折扇,不知他从哪个犄角小铺买来的,拿扇子敲了敲鬓角,面对我一双好学的眼睛,悠然道:“唔,从前我家里也有一个。”
“这么说,不是你推理出来的?”我毫不保留对于仰慕方式错误的失望之情。
意识到我□□裸的眼神后,姜冕将祈福香囊掂在扇面上,不紧不慢道:“这种刺绣这种香气这种护身符的祈福香囊,为师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十几年前为师的祖上曾路过这广化寺,正逢上广化寺德高望重的住持八十大寿,广化寺广开寺门,迎纳十方僧俗众。为师的祖上因着西京世家的声誉以及自己挣下的贤名,得到了老住持的接见,彼时一同被老住持接见的还有几位当朝皇亲